安暖织明白,即使她乞求让岚年安回心转意,收回懿旨,她注定也不会获得幸福,他更不会幸福,与其两个人绑在一起折磨受苦,不如分开……

可是话又说回来,她舍得吗?

就像是身体里的另一部分灵魂,拥有的时候没有觉察,将要失去的时候竟然是那么的痛苦……因为她发现她爱他,真的爱他!

而且,这种爱和对岚亦珞、慕容无痕、蓝洛冷完全不同,纵使他们都是一个人,她对珞的感情像火,烧的疯狂,烧的旺盛,但是过于激烈却让她非常疲惫,她有时候会小小的迷失自我;她对慕容无痕的感情像溪水,细流潺潺,不慌不忙,却能一点一点的汇入、庞大、成长,变成她自己也无法想象的样子。

而现在对岚年安,她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有种预感,她的命运完完全全要和这个男人纠缠,所以她才在被指给岚年安的时候没有任何意见,或许从那时候她就已经认定了他是她的真命天子,是珞的重生,所以之后的相处、磨合、热恋是如此地自然而然,她的身体毫无顾忌地接受他,拥抱他,亲吻他,配合她,因为她不想像之前一样,得到一个无言的省略号,一个悲伤的结局。

可以说,她为了这份爱花尽了心思,用尽了力气,可为什么依然不尽人意,令人感伤?

“宝贝,我们马上就不是夫妻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岚年安望着那张失落的小脸,他突然感觉自己心软了一下,他甚至想,假如她肯先退步,或许他还会回头。

可是,安暖织说的话却是,“安,有些人等了三生三世只为了和另一些人相遇,如果这些人会忘了对方,那么只能说明情深缘浅,祝你幸福!”

安暖织的话说完,她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从床榻上起身离开了,她强迫自己每走一步都挺直了脊背,放缓了步子,她不容许自己留下哪怕是一滴小小的泪水,更不要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她知道,怜悯不是爱情,乞求不是爱情,她要坚强地离开,正如华丽的转身……

望着她的身影, 岚年安心里不知道某一处震撼了一下,他头部的神经不知道为何拧的很紧,像是有各种莫名的滋味弥漫全身,什么东西在脑海中快速闪过去,他想抓住,但很快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岚年安收到了一封安暖织的亲笔留书。

“再见如若不见,想念不如怀念。三生三世的缘,用一生来流连。莫言,如安。”

岚年安沉思了几秒,他抑制不住心潮狂涌,等他赶到安暖织住的营帐,里面已经空空荡荡。

她走了?她走了!

岚年安皱眉凝思沉默在原地好久,他的背影有些伤……

而离着营帐大概不到三百米的地方,一个瘦小的身影走的缓慢,她只带了一只小小的包袱,里面两三样东西,可谓是轻装简行。

“太子妃,就这样不和太子打一声招呼就离开吗?”白钊恋恋不舍地打量眼前一身单衣的女子,他对她有些担心,他想,她不会想要一个人独闯江湖吧?

安暖织长叹一口气,像是要努力让自己忘掉伤心的事,她晃了晃小脑袋。

“安啦白将军,别一副特别痛苦的表情,你想想,向上看仰视四十五度还是晴天,天塌不下来的。”安暖织目光有神的望向前方,其实她也很佩服迎接新生活的能力,可不这样安慰自己又能怎样?难道去屎?no,no,她热爱生命她做不到……

“那太子妃一路上小心,白钊只能送到这里了。”白钊难过地低下了头,他心想明明相爱的两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嗯嗯,快回去吧!”安暖织挥手拜拜,她转身往迈步前走。

原本她以为自己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可是她心里的疼弥天漫漫,她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她转头看向远方,却迎着风流泪……

因为只有这样泪水才不会夺眶而出,她看起来才会是坚强的。

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三声“新生活我来了”,安暖织拼命忍住不回头……

他们身后,岚亦轩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

“皇上,您交给城儿的任务,城儿完成的怎么样?太子已经把安暖织休了,恭喜皇上可以如愿以偿,揽美人入怀。”城儿跪在地上。

“不错。不过千万不要让太子知道你是我的人,如果安儿怀疑是朕从中破坏,一切就不好控制了。”岚亦轩口气冷漠。

“是,奴婢明白。”城儿恭敬地退下去,只剩岚亦轩一人站在那里。

“暖织,朕说过得到你就一定会得到你,无论天涯海角,你都逃不掉!”

东边营帐。

“她走了?”岚年安看到白钊进来,他放下手中的军折。

白钊点点头,没有说话,他明白岚年安此时心里也不好受,所以他保持沉默,让岚年安可以整理一下情绪,过度过度。

岚年安望向窗外,双手倒背在身后,“没有让父皇和城儿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吧?”

白钊沉吟一下,他试探道,“太子,您就打算这么默默地放太子妃离开吗?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太子妃留在您身边并不危险,她如果这样走了的话,皇上如果想得到她才易如反掌。”

岚年安微微浅浅地笑了,他拍拍白钊的肩膀,“放心吧,暖织不是随意任人掌控的女子,我很了解她,她不喜欢的人或者事连看一眼都不会,即使父皇得到她的人也不会得到她的心的,何况,我也不会让父皇得到她的身。”

白钊道,“所以您顺水推舟收了城儿,还给皇上造成您讨厌太子妃的假象,然后为了不让太子妃卷入皇室争斗的漩涡,借此机会褫夺太子妃的封号,让太子妃离开这里,这样太子妃就暂时安全了。太子,您为太子妃考虑的如此周全,您对太子妃很好,很好。”

“呵呵,别把我说的那么伟大,我会骄傲的。”岚年安笑了,他又顿了顿。

“其实暖织走了不仅为了她好,也为了我好,这样父皇就不会用她来胁迫我,也没有任何威胁我的筹码了,我们就自然没有了后顾之忧。”

“是啊!”白钊点头,“皇上近年来指派了不少间谍出现在太子身边,看来皇上还是对太子您很提防,或者,皇上会不会早有打算,立您为太子也是个幌子,您的作用就和岚年夕一样,皇上最终利用您除掉您,然后把皇位传给端木闻风?”

岚年安表情变得严肃,冷酷,他缓缓说道,“天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本太子最喜欢逆境中的挑战!”

————

野外。

安暖织走了两天才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可是她细细一看竟然只是一个废弃的村落,没有一个人,估计还需要个把月才能回到殇羽和夏羽的边境。

话说在偌大的古代用11路行走在草原上简直等于慢性自杀,又是隆冬时分,草原上说不定就会有一场大雪捆住她,安暖织很后悔在分“离婚财产”的时候没要一匹马。失策啊失策……

“站住!有钱给钱,没钱给色,没钱美色留下衣裳!”突然传来了油腔滑调的声音,荒凉的草原安暖织左瞧瞧,右看看,没有发现人呀,她正疑惑着,一高一矮的两个从树上掉了下来,其中矮个子还对高个子说道。

“喂,你这是什么开场白啊,这么烂,以后我刘能的名声都被你毁了!”

刘能?

安暖织拼命忍住笑,她不由得想起乡村爱情里那个说话结巴的矮胖大叔,实在是笑死她了,她实在是无法把劫匪这么严肃的“职业”和这两位联系起来。

“你你你……笑什么?”对方从地上爬起来,他或许没想到一个小女孩遇到他们笑的竟然很轻松,最起码,也应该稍微配合他们一下嘛。

“笑你们很可爱啊!”安暖织又笑了。

两个劫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对看了一眼,几乎已经忘了他们是劫匪的身份,竟走到安暖织的面前细细打量着她。高个儿先开口了。

“看来你胆子很大!我很欣赏你,看你一个人走也不方便,要不然你加入我们吧,当我们的小跟班吧!”

“小跟班?我?别开玩笑了,要当我也只当指挥官!”安暖织叼着一根枯草,很潇洒很淡定。

嘶——

倒吸一口凉气,两个劫匪显然被镇住了,其中那个矮个子不禁说道。

“你这个女孩子年纪挺小口气却很大,你说说你有什么本事,可以当我们的指挥官呢?”

安暖织瞥了两个劫匪一眼,“在抢劫上我没有什么本事,可是你们的本事也没有什么。”

嘶————

倒吸两口凉气的声音,劫匪掏了掏耳朵,他们没听错吧,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如此大言不惭,最起码他们手里有刀子和武器,她连这个都不怕吗?

“你说说,我们的本事哪里不行了?”高个子问道。

安暖织双手抱在胸口,“你们的口号就很逊!试想,一个劫匪团队连个押韵都没有的口号,这是吓唬不了人家的,有句话说的好,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般,如果想成功的话起码要自我包装一下嘛。”

“自我包装?”两个劫匪似乎已经被安暖织新奇的话语征服了,他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奋力磕头。

“财神爷啊财神爷,以后你就是我们的财神爷了,刚刚多有得罪是我们的不是,请财神爷别见怪别见怪。”

“当然!我是你们的指挥官嘛,以后还要领导你们,看你们无组织无纪律的懒散状态,没有我拯救估计是不行的!”安暖织叼着枯草,依旧淡定。

“是是是……财神爷以后就是我们的指挥官了,只要财神爷打哪我们就指哪,不不应该是财神爷指哪我们就打哪,”

“嗯嗯。那你们先告诉我,你们都叫什么?为什么会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抢劫呢?”安暖织恢复了严肃,她认真的问道。

两个劫匪一听到这个问题突然流泪哭了,看来是人生十有**不如意,要不然铮铮汉子也不可能哭得这么惨。

安暖织简单了解了一下,原来这个地方曾经是一片牧场,也有很多人家在这里,可后来没想到土匪大片的出没,洗劫了牧场,烧毁了人家,这两个人的家就那个时候没有的,他们成为劫匪也是生活所迫,可是因为他们的“专业”不到家,导致越抢越穷,这两位几乎已经快吃不饱了,虽然他们有信条不抢女人和老人,走投无路才向安暖织下手。

知道了对方的曲折经历,安暖织不免对两个劫匪保佑深深的同情,看看,这流氓如果没有文化是多么的可怕,劫匪当到这种地步也是绝世奇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