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用晚膳的时候,慕容无痕硬是全程没说一句话。

华宫,静的,出奇,连宝宝踢安暖织小肚皮的声音都听到了,安暖织那个郁闷呀,她索性和乌龟伯伯学习,小脑袋耷拉着,只顾着扒菜,她催眠自己,听不到,看不到,感觉不到……可四处流窜的小凉风时刻提醒着安暖织,慕容无痕还在生气,而且是很严重、很认真地在生气。

终于捱到了就寝时间,安暖织一拱一拱地爬上床,她心想,眼不见为净,你看不到我总不会生气了吧?

但没想到,一声威严传来,“皇后,你还没卸妆?怎么就睡了?”

啊?

安暖织万分不情愿又从小被子里钻了出来,老老实实地坐到铜镜前,卸妆去了,他不是生她的气了吗?怎么还在乎她卸妆不卸妆呢?

铜镜中,安暖织漂亮的小脸蛋很秀气,她的脸上其实没有妆,象征性地拿起帕子胡乱擦了一下,脸颊上立马现出两抹红艳艳,倒是更加标致,俊俏了。

她的身后,慕容无痕一直盯着她,透过铜镜,烛光晃晃,两人的视线交汇,慕容无痕的视线先不自然地移开了。

他板着脸,冷道,“皇后的素颜很美,但是,让别的男人看到,就不美了。”

“还有,皇后一定弄明白,别的男人的肩膀虽然很宽,但朕的肩膀更宽吧!”

安暖织脸部了几下,果然这家伙,还在赤果果的,吃醋。刚刚,她也检讨了自己一下,今天她的确也不对,她一国之母,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再怎么着,也不该和除自己炕头上男人以外的男人拉拉扯扯呀?用封建卫道士的话说——成何体统呀!

不过,安暖织是从现代来的,她又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以后还会避免不了这种事,所以,她从现在要给慕容无痕打好预防针,告诉他,其实这种事情很常见,不值得闹脾气,太伤感情了。

“皇上,其实男女拥抱、肢体碰触在我们家乡很正常的。”安暖织准备先普及一下现代的交际礼仪。

没想到,慕容无痕突然眉头一皱,“你的家乡,不就是莫羽国,不就是这里吗?”

“咳咳。”安暖织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晕,她太大意了,怎么把自己的老底儿抖索出来了,这下可好,只见慕容无痕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眼含疑惑、好奇等等等等各种情绪。

坏了——千万别露馅儿了,安暖织下意识地揉揉小鼻子,她一紧张就会这样。

幸好,一个“救星”这时候出现,楼宁正巧进来,缓解了安暖织的尴尬。安暖织头一次感觉楼宁是个可爱的大大好人。

其实,楼宁并不是特意来华宫帮安暖织解围的,因为他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呀,他来是因为出了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可以说,是非常棘手的,

“启禀皇上,翰林书院的儒生闹事,散发言论讥讽皇上,现在,已经有近五百人的儒生分庭抗礼,表明了不服从朝廷。”

慕容无痕一听这话,顿时火了!试想,对于一个君主来说,什么最不能被挑战———答,皇权和尊严,这就像是猛虎额上的“王”字,假如没有的话,老虎的威风在还吗?

“挖深坑,把这些造反的儒生都填进去!”这是慕容无痕手段强硬的地方,他不会对,逆反他的人,手软。

安暖织寒颤一打,她终于见识到了慕容无痕的残忍暴纵的一面了,原来,他对她生气只是毛毛雨而已,这才是慕容无痕可怕的地方,不过,儒生造反?挖坑活埋?

安暖织不由得联想到秦王朝嬴政的焚书坑儒,和现在情景几乎如出一辙,当时正值秦王朝嬴政推行李斯的帝王集权,但遭到了儒生的抵制,嬴政一怒之下就下令焚书坑儒,后,秦王朝起码加速灭亡了快了十年,显然,如果慕容无痕真的这么做的话,造反平息得下平息不下另说,但是从长远来看,这将是,非常失败的决定。

想到这里,安暖织摇摇脑袋,又长叹口气。悲剧呀悲剧,幼稚呀幼稚。

“皇后,你难道有什么异议吗?”慕容无痕眉头一皱,音量“腾”地提上去了。吓了安暖织一跳。

安暖织揉揉小心脏,不禁暗道,“拜托俺是孕妇好不?你想把你的娃儿吓早产吗?”

“没有。”但看到慕容无痕冷若冰霜的眼神,安暖织硬是把这句话压下去了,也把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真的?”慕容无痕看到她慌乱的样子,嘴角硬是忍住笑意,看来她“学乖”了。

“嗯嗯嗯。”安暖织硬是点头,用很“无辜”的眼神表示自己不参政,不议政,是个乖乖的好娃娃。

慕容无痕憋住笑意,但是,他实在好奇眼前这个面孔红扑扑的小丫头,她脑子里究竟想的是什么,他不禁道,“说吧,朕赦你不死!”

安暖织沉默了一下,她觉得,作为莫羽国的皇后,她还是有必要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的,这起码,能拯救500多个人的生命,500多个人呀!!小狗小猫去世,安暖织都会流泪,何况这么多人的性命呢?

不自觉的,一种强大的历史使命感、责任感从安暖织的心里升腾起来,她清亮的声音响起,格外的具有震撼、穿透力。

“皇上,活埋了儒生自然很省事,但皇上本来就是要压制儒生诽谤之风的,这么一来,儒生是不敢说话了,但最关键的是,百姓怎么说话呢?对社稷利弊又有什么好处呢?”

主仆二人陷入沉思,纷纷投来惊艳的目光,他们或是没想到这一席话会从安暖织的嘴里说出来,若是乍一听,还以为安暖织是历经官场的高官呢,她的想法,老练、成熟、且缜密,又不失大仁大智之风,是相当有道理的。

慕容无痕压下了“惊艳”,他开口问,“那皇后认为,现在,有更好的主意吗?”

安暖织笑了,“当然有呀!皇上只需要把两个攻击皇上最厉害的儒生,提升为言官,设立‘言’一职,制定选拔言官标准,凡择言官,当以三事为先:第一不爱富贵,次则重惜名节,次则晓知治体,然后予以重任。”

安暖织的这一番话更加让慕容无痕和楼宁惊讶了,楼宁甚至揉了揉眼睛,像是第一天认识安暖织那样,楼宁在心里暗道,“好精辟独到的见解,这个方法一举两得,一是可以平息争论,叛乱,二是可以显示慕容无痕的容人之量,或者还会产生更好的效果,简直是妙哉妙哉啊!没想到皇后娘娘还是深藏不露的人呀!”

安暖织掩嘴轻笑,别看她平时傻乎乎的一副无脑样,但那都是假象,她在现代时候读过很多关于治国、治世的书,可谓是博览群书。

不过,慕容无痕会采用一个女流之辈提出的建议吗?他会不会又会生气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安暖织探究地看向了慕容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