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李海发作,颜太后已是俏脸一沉,指着旁边的太子李泽,厉声喝道:“孽障,跪下!”

李泽立即跪了下来。

李婧秋波流转,娇滴滴地道:“太子刚才只是用词不当,又不是什么弥天大罪,皇太后何须凤颜大怒?”声音如同珠圆玉润,沁人心脾。

看到李婧媚眼如丝的妖娆样子,武媚儿暗道:“难怪李婧号称天下第一美人,她天生就有一种媚态,比起我和文丽,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她却不知道颜太后是皇帝的情人!在皇帝和颜太后面前,她这种有意无意的撒娇使媚,恰犯了颜太后的大忌!她越是受到皇帝的宠幸,颜太后对她的厌恶也就越深!”

颜太后斜睨了李婧一眼,冷冷地道:“说错了话,犹可恕也;不知礼仪,不可恕也!”

然后颜太后不再理会李婧,只是数落李泽道:“孽障,你身为太子,难道不知礼仪吗?在城外的时候,哀家让你与怡妃见礼,你竟然讥笑怡妃个子矮小

!”

武媚儿暗道:“颜太后责骂李泽,表面上是为李婧出气,显示她并非一味地偏心于李泽。但是,她这哪里是责骂李泽?分明是借李泽之口来讥笑李婧!颜太后看似地位高贵无比,但她的心里却很苦,分明有一条妒忌的毒蛇在咬!”

李婧因为个子矮小的缺陷再次被提及,不禁俏脸涨得通红。荣妃和李池见到李泽被颜太后罚跪,心中却是暗暗称快。

武媚儿暗暗冷笑:“颜太后罚李泽跪着,不过是装腔作势,向众人显示她没有庇护李泽之意。她是李泽的亲娘,又怎么会真心责罚李泽?此时正是讨她欢心的最好时机!古人陪太子读书,如今老娘不妨陪太子下跪!”

想到这里,武媚儿一声不响地在李泽的旁边跪了下来。

武媚儿的举动让众人都吃了一惊。

颜太后严厉地道:“太子妃,哀家并没有让你陪着太子下跪!”

武媚儿暗道:“颜太后真会装啊!看起来是一副冰清玉洁、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模样,但与皇帝做起那种事来,简直要压倒青楼女子啊!如今她目睹我陪李泽下跪,心里一定很高兴,却装出一副声色俱厉的样子。”

当下武媚儿以清朗的声音道:“臣妾禀告太后:太子自从遇刺以来,受到惊吓,病情一直未见好转,言谈自然有失当之处。这皆是臣妾护理不周所致!臣妾愿领受太后的责罚,只求太后饶过太子!”

颜太后却依然是冷若冰霜:“太子妃,哀家很清楚,这一次太子在言语上冒犯怡妃,完全是他自己的错,与你无关!你就不必为他承担罪责了!”

武媚儿却道:“倘若太后不饶恕太子,臣妾就一直陪太子跪下去!自古夫唱妇随,臣妾身为太子妃,自然与太子共进退!”

武媚儿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在场的很多人听了,都为之动容。

李海一直阴沉着脸,一语不发,此时叹息道:“好一个‘夫唱妇随’

!太子有病,是他的不幸;得妻如此,是他的大幸!”他转头向颜太后道:“母后,看在太子妃的面上,就饶恕了太子吧!”

颜太后伸手将武媚儿拉了起来,然后踢了李泽一脚,斥道:“既然你父皇发了话,哀家就饶恕你这一次。快起来吧!”

这时御膳房的太监把酒菜都端了上来。李泽起身之后,竟然没忘了向李海和颜太后施礼,道:“多谢父皇,多谢皇祖母!”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李泽竟然随即向武媚儿施了一礼:“多谢太子妃!”众人都笑了起来。

武媚儿巧笑嫣然,从桌上取了一杯酒,敬献给李泽道:“夫唱妇随,举案齐眉!”众人再次笑了起来,但荣妃和李池笑得很勉强。

李池暗道:“武媚儿真是善于出风头啊!哼,欲除李泽,必先除武媚儿!”

颜太后目视李海道:“皇帝啊,太子的病一直没有起色,是有原因的!在你御驾亲征期间,荣妃掌管后宫,多次派人到东宫,寻衅滋事,惊扰太子。太子妃向哀家哭诉了几次,哀家被迫干预,荣妃才有所收敛。”

李海脸现怒色,将阴冷的目光投向荣妃。

荣妃脸上变色,跪了下来,哭诉道:“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

李池也跪了下来:“父皇明鉴:我母妃素来行事不够周全,她一定是无意中冒犯了太子和太子妃,还请父皇和皇太后恕罪。”

李海叹息一声,道:“池儿啊,朕凯旋归来,又收了怡妃,你又为朕添了长孙,可谓三喜临门啊!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朕怎会惩罚你母妃呢?扶你母妃起来吧!”

李池大喜道:“儿臣多谢父皇!”

颜太后哼了一声,道:“皇帝啊,据哀家看来,荣妃德薄才浅,实在不宜继续掌管后宫。而太子妃虽然年轻,却是行事大度,宫中无人不服的。不如就让太子妃掌管后宫吧?”

武媚儿心中大喜,暗道:“我武媚儿也有大权在握的时候了!哼,到时候,宫中的宫女、太监、侍卫,可都要看我的眼色行事了

!”

荣妃和李池都已从地上起来了,听了颜太后的话后,荣妃面露沮丧之色。李池虽然心中愤怒,却无法开言辩解。

李海想了一会,笑着向颜太后道:“今夜月白风清,又是大喜的日子,母后就不必提这些大煞风景的事了吧!”

荣妃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武媚儿不禁心中沮丧起来。

也许是为了平息酒席上的尴尬,李海让李婧逐次给席上诸人敬酒。李婧取了一杯酒,首先跪呈给颜太后。

颜太后一饮而尽,然后把李婧拉了起来,笑道:“怡妃啊,好好伺候皇上,争取早日诞下龙子!”

李婧的俏脸上显出了一丝娇羞之色:“多谢皇太后!”

武媚儿暗道:“颜太后这才叫‘笑里藏刀’呢!在她的心里,应该盼望李婧一辈子也别生出儿子,以免威胁到她儿子李泽的太子之位。嘿嘿,不知不觉之间,我与颜太后已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我俩须得不遗余力地维护李泽的太子之位。”

李婧第二杯酒敬的是荣妃,她含笑道:“荣妃娘娘,小妹敬你一杯酒,还请赏脸!”

荣妃倒没有难为李婧,笑着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道:“怡妃娘娘太客气了!”

李婧第三杯酒敬的是太子李泽,笑道:“太子殿下,我敬你一杯酒。”

李泽连忙施礼,道:“多谢怡妃娘娘!”双手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不约而同地想:“这位傻子太子如今的表现可圈可点,言语得体,文质彬彬,与以前迥然不同,一点也不像有傻病的样子。”

但李泽随即向李婧说:“怡妃娘娘,虽然你长得矮,但我以后不会再说你长得矮了,免得你伤心。”

李婧再次被揭短,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娇躯微微颤抖起来。

李池忍不住将一口酒喷了出来,暗道:“我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呢,谁知狗改不了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