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除夕之夜的时候,秦王妃文丽并没有讲故事,此时她突然提出要讲一个故事,众人都有些好奇,于是都专心而听,唯恐漏掉了一句。

文丽便讲道:“有这么一家子,人口虽多,却是一团和气,其中有个孙子媳妇最为孝顺,却由于嘴笨舌拙,得不到祖母和公公的欢心。到了某年的腊月二十三,这个孙子媳妇在灶王爷前诉苦道:‘灶王爷啊,明明我比嫂子孝顺,但嫂子巧舌如簧,能说会道,把祖母和公公哄得团团转。请您看在我每年给您上供的份上,赐我一张嫂子那样的巧嘴吧!’灶王爷却长叹一声:‘我也是爱莫能助啊!你这辈子,是注定与巧嘴无缘了!要想获得你嫂子那样的一张巧嘴,除非另行投胎!’这个孙子媳妇惊问道:‘灶王爷,这话从何说起?’灶王爷道:‘你嫂子还在娘胎里的时候,有一天,她母亲从马棚经过,恰好有匹马放了一屁,被她母亲吸入胎中。因此,你嫂子还没出娘胎,就会拍马屁!这门功夫,你如何学得了?’这个孙子媳妇恍然大悟道:‘原来只有吃了马屁,才会拍马屁!这门功夫,不学也罢’!”

众人听到这里,都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以李婧笑得最为好看,她用小手轻掩樱唇,眉目之间风情万千,犹如群花怒放。

但笑得最为响亮的,却是武媚儿!她笑道:“幸亏本宫嘴笨舌拙,要是像秦王妃那么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就被人怀疑吃了马屁了!”

李婧笑道:“太子妃,先不要急着撇清,谁吃了马屁,谁心里清楚呢!”

文丽暗道:“树若无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武媚儿这个贱婢,脸皮真是厚啊!她明明知道我讲的这个故事是讽刺她的,却装得像个没事人似的

!”她淡淡一笑道:“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且勿对号入座!”

忽然,太子李泽站了起来,他看着武媚儿道:“太子妃,我可以讲一个故事吗?”

武媚儿顿时俏脸飞红,暗道:“在这种场合下,这个呆子如此问我,简直是让我难堪啊!”她嘀咕道:“太子爷,你如何做事、如何说话,我哪里管得着?”

这时李池说话了:“皇兄啊,难道你凡事就问皇嫂,才习惯成自然吗?假如父皇百年之后,皇兄登基为新君,皇嫂为皇后,那时,凡国家大事,皇兄必不能决而问之于皇嫂,亦不失为一段千古佳话啊!”

听到李池的冷嘲热讽,有人便笑了起来,随即想到这样会触怒颜太后,遂赶紧掩住了嘴巴。

果然,颜太后粉面含霜,一脸怒气。

李海也是面沉如水,却一言不发。

李泽却认真地向李池道:“皇弟啊,皇太后叮嘱我:凡事问太子妃。我怎么能不听皇太后的话呢?”

颜太后这时开言了:“可能有人认为哀家偏心于太子,但你们也看到了,只有太子最听哀家的话,将哀家的话奉若神明,而且不惹哀家生气。很多人口口声声说是最孝顺,其实阳奉阴违!因此哀家认为,最孝顺的还是太子!不枉了哀家疼他。”

李池一时无语,便强自笑了笑,向李泽道:“皇兄啊,你不是要讲一个故事吗?”

李泽没有说话,却再次将目光投向武媚儿。

武媚儿也有些好奇,便道:“太子爷,讲吧!”

李泽便讲道:“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在太子妃入宫之前,我和小花最好了。小花长得很好看,最爱吃鱼肉,因此,每顿饭我都把好的鱼肉留给小花吃。我对小花好,小花也对我好,几乎每天夜里都和我睡在一起……”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中都显出了惊异之色——没想到这位素来老实巴交的太子爷,“性启蒙”开启得还比较早。

武媚儿更是脸色大变,原来那张白里透红的俏脸变得惨白,在摇曳的烛光下透出一种诡异的美

本来,武媚儿认为,李泽是不懂男女之事的,只是在她的调教下,又得千年灵芝相助,才“逆推”成功,使李泽完成了从男孩到男人的蜕变。她曾经很自信地认为,她是李泽的第一个女人。而且在内心里,她还盼望是李泽的最后一个女人!

武媚儿很愿意把她的喜悦、感动甚至悲伤,分享给其他的女人。但是,她绝对不愿意把自己的丈夫分享给其他的女人!

说穿了,武媚儿并不是一个大度的女人,而是一个吃醋的女人!

不过,武媚儿万万没想到的是:李泽早就有了女人,这个女人名字叫小花!而且李泽竟然说小花“长得很好看”!

这个小花,一定是东宫或“慈安宫”的一名宫女!对了,依稀有一位宫女叫这个名字!似乎也有几分姿色!武媚儿的心不禁一阵绞痛,几乎要流下泪来。

李泽又往下讲:“不料,小花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一个阴雨天,竟然生下了她的孩子!但她的孩子很快就死了。小花看上去很伤心,我也很伤心……”

说到这里,李泽的脸上显出了悲戚的神情,眼角似乎挂着泪花。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

李海的双目倏地射出两道凌厉的光芒,抬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震得桌子上的盘子和筷子都跳动起来。

牛公公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有位叫小花的宫女生下了太子的孩子,孩子随后夭折,他这位大内总管竟然浑然不知!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严重失职!

武媚儿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轻轻地啜泣起来。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不让李泽碰她的身子,不和他“做游戏”了!

看到武媚儿哭泣,李泽不禁手足无措起来,他柔声问道:“太子妃,你不舒服吗?”

武媚儿没有说话,泪水却无声地流了下来。

文丽、荣妃、李婧看到武媚儿流泪,都暗暗称快。文丽意味深长地道:“难道太子妃吃醋了?”

颜太后阴沉着脸,道:“太子啊,小花如今在哪里?立即带她来见哀家和你父皇

!无论怎么说,也要给她一个名分!依哀家看来,就封小花为东宫的侧妃吧!”说完将目光投向李海:“皇帝,你说呢?”

李海还没答话,李泽已睁大了眼睛道:“太后,猫咪也能封妃吗?”

这句话,如同一个惊雷,震得众人的头脑嗡嗡作响。

李海联想到小花“最爱吃鱼肉”的信息,就有些吃过味来了,问李泽道:“小花是一只猫?”

李泽很认真地道:“是啊,小花是一只母猫,它的毛色是花的。”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起来,连颜太后也笑得很开心。

武媚儿更是破涕为笑,暗道:“我这位傻子丈夫大玩了一把幽默,把众人涮了一把。”

李婧拉长了声音道:“今天才算见识了太子妃的真面目!又哭又笑的。我想,太子妃吃素是肯定的,却未必不吃醋!而且,是吃猫的醋!”

众人再次哄堂大笑起来,文丽随声附和道:“是啊,人家太子爷搂着小花猫睡觉,太子妃竟然起了妒忌之心!这是吃的哪门子的干醋?而且醋劲还挺大,竟然哭了!”

武媚儿立即辩解道:“当时我哭,是为小花难过!我也是一个快做母亲的人了,深知失去孩子的痛苦。”

颜太后双手交替抚摸着挂在脖子上的那串佛珠,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太子妃有这份悲悯之心,实在难得可贵!而且,从这个故事中,可以看出太子宅心仁厚,日后君临天下,亦是万民之福!”说完目视李海道:“皇帝,你说呢?”

凡是在公众场合,李海都表现了对颜太后极大的尊敬,此时也不例外,他点头道:“母后所言极是!”

李池却是心中有些不忿,他看着李海道:“父皇,太子讲的这个故事,有愚人之嫌!当众人皆以为小花是一位女人的时候,原来竟是一只母猫!太子愚弄别人也就罢了,却不该愚弄父皇和皇太后!”

武媚儿不禁心中恼怒:“李池这是上纲上线,乱扣大帽子啊

!”

李海还没答话,颜太后已开言道:“不就是一个故事嘛,秦王不必小题大做。”

武媚儿微微一笑,看着李池道:“秦王殿下向来以聪明著称,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李池不禁一愣,道:“太子妃,说吧!”

武媚儿道:“有一位聋哑人到杂货店买钉子,就向店主作了这样一个手势:左手中指立在柜台上,右手握拳作敲击状。店主见状,先拿来锤子,聋哑人摇头。于是店主明白了:聋哑人想买的是钉子。但就在这时,又进来了一位想买一把剪刀的盲人。秦王殿下,你说这位盲人该怎么做?”

李池想也没想,立即道:“他肯定是这样”——说着伸出食指和中指模仿出剪刀的形状。

武媚儿笑了:“盲人只需开口说:‘买把剪刀’就行了,因为我并没说他是哑巴,而是你自己心中先入为主,以为盲人也是哑巴。”

说到这里,武媚儿加重语气道:“同样道理,太子爷讲那个故事的时候,并没有说小花是个女人,而是秦王殿下自己心中先入为主,以为小花是个女人!秦王殿下不怪自己莽撞,倒指责太子有‘愚人之嫌’!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李池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当李池、武媚儿、文丽、李婧唇枪舌战的时候,那些郡王及其王妃,加上李海的几位嫔、贵人都不说话,唯恐惹祸上身。

忽然,李海双掌互击,道:“上元宵!”

很快,有宫女和太监端上了热气腾腾的元宵,每位皇室成员一碗。

武媚儿由于肚子不饿,只夹了一个元宵尝了尝,然后就放下了筷子。但她的心里,却极不平静:“虽然是过节,却也是暗流汹涌,勾心斗角!在世人的眼里,生在皇室或嫁于皇室,无疑是幸运的,风光无限。但世人哪里知道其中的无奈和苍凉!就我和李泽来说,只有咬紧牙关、硬起头皮,奋勇前进!根本没有退路,身后是万丈深渊——自古以来,被废的太子和太子妃,只有死路一条!我和李泽要想活命,唯有攀上巅峰!那时,就能俯视芸芸众生,号令天下,莫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