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袋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媳妇的身上,他神情复杂的看着陈豆红,嘴里面喃喃的说道:“你为啥不告诉我?你为啥不告诉我?我要是知道,就找他们拼命去……”

大脑袋念叨着,整个人又激动了起来,开始大口的喘着粗气。换做是谁,自己的媳妇被人这么玩弄,这么欺负,他都会忍无可忍。

王鸣赶紧伸手按住他的肩头,担心他此刻一冲动,跑出去找王新民拼命。万一闹出人命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陈豆红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痕,她哽咽的说道:“我不敢对你说,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为了孩子?如果你有个好歹的,你叫我们孤儿寡母的可咋活?”

大脑袋听了陈豆红这句话之后,人忽然安静了下来,他捂着脸开始无声的哭泣。

王鸣也不知道该咋安慰这对痛苦的夫妻,他默默的看着窗外水帘似的雨幕,心里头说不出是啥滋味。原本无比平静的生活,只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居然会发生这样的巨变,真的是难以想象。

假如换做他是大脑袋,会咋样呢?也许早就按捺不住,把那个王新民大卸八块了。

就像去年刘月娥被苏心志抓走的时候,他一脚就差点要了苏心志半条命。

陈豆红长长的吐了口气,把郁结在心里头五六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整个人都似乎变得轻松了起来。

她轻轻的拍了拍沉睡中的孩子,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来,嘴里面轻轻的说:“永胜,归根到底,是我对不起你,以后你要好好的照顾孩子,等他长大了,不要告诉他有这样一个不要脸的妈妈!”

她说话的声音非常的轻,几乎快被外面哗哗的大雨声给完全的遮盖住。

“媳妇,你这是干啥?”

大脑袋忽然惊叫一声,把沉思中的王鸣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他连忙的转身,就看见陈豆红手里面不知道啥时候多了一把剪刀,正刺向自己的脖子。锋利的刀尖已经碰触到了她脖颈上的肌肤,血水正缓缓的渗出来。

大脑袋一脸惊恐的拉住她的胳膊,才勉强使那剪刀没有刺下去。

“媳妇,我不怪你,你不这样行不行?我们搬走,搬到其他地方去,好好过日子好不好?”大脑袋哭着哀求道。

“我这身子,被他们祸害了一次又一次,早就埋汰的不成样儿了,我……”陈豆红的眼泪再次滑落下来,滴在剪刀上,顺着刀刃滑向脖颈上被刀尖刺破的肌肤,和鲜红的血水混杂在一起,化为一滴血泪滚滚而落。

“你别这么说,我不嫌弃,我不嫌弃,咱们好好的过日子,把孩子抚养大,行不行?”大脑袋趁着陈豆红愣神的机会,把她手中的剪刀躲了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熟睡的孩子翻了个身,说着梦话:“爸爸妈妈,不要吵架了,我害怕……”

大脑袋夫妻俩听了,顿时抱头痛哭。

唉!王鸣叹口气,他惊讶的发现,自从回到犁县之后,他已经不知道叹息了多少声。

他心里头就不明白,为啥这么一个小小的乡县里,每天都会发生这么多不愉快的事情呢?和他离家三年当中,那种痛快淋漓的生活完全的不一样。

他不但感觉到一阵阵的迷惘,也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深陷其中了。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了,是贾三炮打来的。

说是已经给王二虎包扎好了,要不要把他送回家。

王鸣略微沉吟了一下就说,把他带到县委会去,另外叫良哥叫一些人过来。

贾三炮也不问为啥,就点头答应。

挂了贾三炮的电话,王鸣走到炕前,拍拍大脑袋的肩头说道:“永胜哥,嫂子是个好女人,你一定要好好的珍惜她,不管以前发生过啥事情,那都过去了,你们往后还要好好的日子。”

大脑袋紧紧的搂着陈豆红,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以前都是我错怪她了!”

陈豆红把身子蜷缩在大脑袋的怀里,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神色来。

大脑袋有点不好意思的擦了一把眼泪,说道:“王会长,我刚才想好了,等这场大雨过后,就搬走。”

王鸣想了想说道:“也好,这样至少能够躲开王新民他们,而且孩子也快到上学的年纪,在外面念书也方便。这样,到时候我来帮你想办法。”

大脑袋两口子点点头,露出一脸的感激来。

王鸣朝窗外看了一眼,发现雨势仍旧没有见小的意思,就抓起丢在炕上的雨衣披上,打算先回去县委会等着。估计这么大的雨,贾三炮他们回来还得点时间。

看王鸣要走,大脑袋两口子就下了地,陈豆红说道:“王会长,今天谢谢你能来,要不然永胜一点会惹出大祸来的!”

“嫂子,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了!”王鸣走到门口,又忽然停了下来:“嫂子,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啥该不该说的,你就说吧!”陈豆红把自己的那些隐秘的事情都当着王鸣的面和盘托出,自然也就不会顾及王鸣此刻会说啥。

“嫂子,不管咋样,人就这一条命,别动不动的就寻死觅活,不为别人考虑,你也得替孩子想想!还有,永胜哥,一个大老爷们,别总是那么冲动,对自己媳妇要信任!”王鸣说完,就推开门,冲进了大雨中。

大脑袋两口子互相望了一眼,脸上都各自露出了愧疚的神色来。

这时候却又听见王鸣站在大门口高声的说道:“你们放心,我是你们的会长,不管啥事,都会替你们做主的。待会儿我就会会那个老王头,看他是不是三头六臂。”

“王会长……”两口子满脸的感激,他们可是知道的,杜富贵和杜老边那都是王鸣给整垮的,有了他这句话,两人就感觉这天空一下子都变得透亮了起来,阴沉的天气,倾盆的暴雨,也不再是那么叫人压抑了。

大脑袋紧紧的搂住陈豆红,捧起她的脸,深深的亲吻着她的嘴唇。

“好啊好啊,爸爸亲妈妈的嘴了……”不知道啥时候,沉睡的孩子醒了,站在屋门口拍着小手,高兴的叫着。

两口子感觉到有点尴尬,就笑呵呵的走过去,齐声的说道:“臭小子,叫你笑话爸爸妈妈……”

王鸣在大雨里仍旧能够依稀的听见从大脑袋家里传来孩子的嬉笑声,一时间心里头居然百味杂陈,变得更加烦闷起来。

他突然很想跑回去家去,把刘月娥和杜小娟都紧紧的搂抱在怀里,啥话都不用说,只是那样抱着,感受彼此的体温。这样才可以使他杂乱的心情恢复平静。

“像王新民父子俩这样的恶霸,一定要想办法收拾掉!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的妇女被他们祸害欺负,多少家庭因为他们而鸡犬不宁!”王鸣的目光忽然间变得凌厉起来。

刚回到县委会的办公室,还没来得及脱掉雨衣,贾三炮就开车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辆小中巴。稀里哗啦从里面下来十七八个人,手里都打着黑雨伞,头发五颜六色,嘴里面吧唧吧唧嚼着口香糖。

贾三炮和王会计还有杜雪先从车里面下来,然后朝中巴下来的人一招手。那些人就呼啦的过来,把王二虎从车里拽了出来,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提着进了县委会的办公室。

王二虎脑袋上开了一个口子,刚才在县里的医院缝了几针,已经没啥大事儿了。他心里头本来还琢磨着,等会回去了还得上陈豆红家好好的作一通,叫这个小娘们不识抬举。

可是没想到贾三炮居然把他给拉到了犁县县委会来,而且也不知道再哪儿叫来了一帮小混混。

他顿时感觉情况有点不妙,心里面龌蹉的想,不会是陈豆红那**陪着犁县这个年轻的会长睡了吧,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要替她出头?

虽然他们爷俩也听说杜富贵和杜老边都是王鸣收拾的,可是他王新民却根本没放在心上,还跟他说,杜富贵和杜老边之所以倒台,那都是自己办事不小心,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了。咱们本本分分的做买卖,怕个鸡毛。

王新民的话对王二虎来说,那就是金科玉律,从小到大,都是言听计从。

所以,他也就没把王鸣放在心上。

不过此刻看到这番阵仗,心里头不禁开始有些发毛起来。

那十七八个小混混陪着贾三炮几个人把王二虎带进办公室,往地上一扔,然后齐刷刷的说:“鸣子哥,有啥吩咐?”

王鸣苦笑不得,他就不明白,良哥也不知道一天到晚的脑袋里想啥玩意儿,把手底下这些小弟训练得有模有样,整得跟真的黑社会似的。估摸是以前的老港片看多了,跟人家学的。

“行了,大家都自己找地方坐,王会计,给兄弟们烧点开水,这大雨天的暖和暖和!”王鸣说道。

王和以前对王鸣的了解并不多,只是知道他的后台是副乡长方欣,根本就没想过他跟县里面的小混子们还有关系。这会儿见到这些平日自己见了都得避而远之的地痞流氓,心里头对王鸣又不得不有了新的认识。

他赶紧照王鸣吩咐,去烧开水泡茶。

王鸣端坐在办公前,杜雪和贾三炮各站一边。那些小混混则都站在墙边和门口,把屋里面挤得水泄不通。

只有王二虎站在地当中,显得有点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