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4) 第三章(4)

付芳和和阮平津在凌晨五点钟即出了家门,披星戴月地往城里赶。但是赶到北图时仍 然晚了。北图门前,已经排起了很长的一条队伍。

付芳数了好一阵子,才准确地判定,排在她们前面的,一共有一百二十个人。

***,气煞老娘!付芳暗暗地骂了一句。今天真惨了,排在这么一个不尴不尬的位 置上。

阅览室只有二百三十几个席位,第一轮领不到坐席号的人只能在门外继续排队,待有 人退席后再依次替补进去。

按照以往的经验,八点钟验证放号时,前面排队的人数会自动增加一倍左右。一些厚 颜无耻的家伙或凭借熟人朋友的袒护,或凭借一把子力气,“发扬雷锋的钉子精神”,硬 楔进几乎无懈可击的队伍。

这样,付芳和阮平津现在排的位置恰好处在可能有号和可能无号的边缘上。

更要命的是,如果领不到坐席号,她们又恰好处在替补队伍的最前列。倒霉者中的幸 运儿,欲进不能欲罢不忍;诱惑会使你心焦气躁地苦等,断然离去又往往使你懊悔不迭。

进退两茫茫,等待与否都是错误。

“***,老娘上辈子缺了德,这辈子竟托生在此了!”

付芳焦躁不安地发着牢骚,声音极大,引得前后左右的人都朝她们侧目。

“付芳姐,你小声点儿。”阮平津神色赧然,轻轻扯了扯付芳的衣角。

迟了,她们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在队伍左侧不远处的那株古松下面,站着四五条 汉子。为首的那个人眯起细长的眼睛,认真地打量着她们。

没错,就是她们!

一九九二年秋天,在海口的一家豪华酒店的前厅。边老板望着出出进进、绰约多姿的 小姐们,让笔者为他挑一个“晚间秘书”。当时,他一左一右已经搂着两个依人,鸟般娇 艳的南国佳丽了。

“我不是伯乐,相马无术。”我正色道。

他呵呵怪笑,一本正经地教我:最上等的货色,是你根本没有勇气扒掉她的裤子的那 种女人。如果你对她只能偷觑和仰视,那就是绝品。

“对任何一位小姐的裤带,我都不敢轻举妄动。”我有点儿愤愤然了。

“眼镜,不要着急,慢慢锻炼,会好的。”他怪模怪样地望着我,用极富同情和怜悯 的语调对我说,“女人的裤带,是男人的力量和女人的教养编织而成的。当你比她的男人 更有力量时,她的裤带会自行脱落。”

我愤然离席,拂袖而去。

身后传来边亚鍕的笑声,阴狠而又开心。

边亚鍕说,他在看见她们第一眼时,就被深深地打动了。

他说,付芳在女人中称得上是绝品。白净、典雅、高贵,高贵得令你只能仰视。任何 男人在她面前都会自惭形秽、锐气顿失。

相比之下,阮平津不算漂亮,就像个孩子似的单薄、文弱,然而却是极清秀、和谐、 耐看。特别是在她的神情举止中,蕴含的那份纯真、明朗和执著,那种羞怯和忧郁,能唤 起所有成年男子的责任感和良知,强盗也会变成骑士。

边亚鍕对阮平津似乎有些过誉。问及陈成时,他说:稚花嫩草而已。可惜,未及长成 ,就毁在了边亚鍕这条狼崽子的手里。

在木樨地桥下的荒草坡上,那个女红卫兵曾哭着恳求边亚鍕不要打阮平津的主意。她 说,阮平津太可怜了。无父无母,孤弱无助,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

我就喜欢在白纸上胡涂乱抹,留下我自己的印记。边亚鍕阴毒地说。

你卑鄙,无耻!

对,大声喊,让他们都听见,以为我在强奸你!

一张白纸。的确,这姑娘就像一张平整素洁白纸。任你是钢心铁肺的汉子,也不忍随 意欺凌与践踏。

站在古松树下的阴影里,远远地望着阮平津,边亚鍕默默地想。

那天,他没有对她们下手,带着手下的几条汉子。哨悄地走了。

走的时候,他曾回过头去,想再看阮平津一眼,但是却没有找到她。一个平凡的、普 通的女孩子,当她隐人人群时,你是很难再发现她的。

倒是看见了付芳,鹤立鸡群般的明媚艳丽,晃得人睁不开眼。她似乎也在偷偷地看我 ?边亚鍕自作多情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