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正在厨房里面准备晚饭,简单精致的小菜,在关雎的手下,立刻便是好像活过来了一般。

佳玉跟在身边打下手,将关大和石匠木匠打猎回来的野鸡宰了,然后便是开始炖汤。

长工们不和主子们一起吃饭,但是关雎对长工们的待遇也是十分的不错的,虽然不是特别的丰盛,但是有菜有肉,饭也管够,饭菜的味道更是十分的好,深得长工们的喜爱。

两年的时间轻轻的过去,关雎的小庄子现在已经是彻底的开了起来,新鲜的蔬菜似乎比起其他庄子的菜味道要更好,在成都府周围的好几户人家俱是选择了让清苒送菜,送菜自然也是乐意每两三天就送一次。

将所有的饭菜准备好,自己吃的端进花厅,长工们的饭菜则是由石匠木匠帮忙提出去,然后大家统一分配。

关雎的庄子不仅仅需要长工去地里干活,自然也是需要女子或者其他的人帮忙,而这份差事大部分都是落在了长工们的手上,虽然他们都是奴隶,但是很多都是还有家人的,在关雎的首肯下,有七八户人家便是跟了过来,在山脚下的河边建了房子,能做事的就在庄子上面帮忙,关雎给工资,每户来的人家俱是给了两亩田一亩地,虽然不多,但是也是够一家子嚼用一下,还可以养些鸡鸭,加上做事的都在山上吃饭,所以其实还是很充足的。

关雎将碗筷摆好,便是间关大一脸开心的走了进来。“妹妹,加双筷子吧,今天有个客人。”

关雎没有问为什么,点点头,关大的客人经常有,有些是战场上的战士,退役了或者受伤了,没处可去来投奔关大,不管老少关雎都是收了,大家都是靠自己的双手吃饭,只要你做事,我就给钱,更何况那些退役士兵力气都是不错,又是上过战场的人,不管是狩猎还是种地,都是在行,也让关雎这三百亩地左右的庄子人口充足,山脚下房屋密集,也算是热闹。

“关丫头,你个死丫头,一走就是两年没有任何的音信,亏你也做得出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关雎原本风轻云淡的心却是悄悄的掀起了一点涟漪。

关雎转过头去,然后便是看到一个虽然不高,但是满脸络腮胡子,一条刀疤从右眼的眼角直接到嘴边的男子出现在了饭厅。

比起两年前,桂含春明显的成熟了很多,尽管这个样子看上去有点凶神恶煞,但是桂含春身上那稳重的气质,却是在说明着这个少年的成长。

关雎微微一笑,“桂二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桂含春呵呵一笑,然后便是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我就是偶然经过,本来想着,找庄子的主人借宿一晚,却是看到了云杰那小子,我就想着,这庄子一定是你的,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回到了你曾经的家乡。”

关雎微微一笑,然后便是点了点头,“是啊,我就在这里创了一个庄子,带着大家住在这里,这些年收货很不错,日子倒是过得逍遥自在。”

桂含春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笑容,关大笑呵呵的进了门,整个庄子里面便是亮起了灯火,石匠和木匠都是有家人,佳玉也是有哥哥家喜,大家都是单独吃饭的,关大洗了手,然后便是坐在了主位上。

“关老弟,说起来,当年咱们五个人可是一起上战场的,那个时候,我么五个人一个小队,却没有想到,只是短短的几年,大哥走了,我也是回家了,不知道现在西北可好?”说到这里,关大的眼睛便是红了,桂含春也是沉默了起来,这两年,西北的战事不断,虽然和吐蕃签订了暂时停战的协议,但是吐蕃却也是内忧外患,周围的几个小数民族都是数次发动进攻,西北也是没有安宁过。

“关大哥别问了,这两年,西北的战事不断,这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关外的损失巨大,我想着,是能够好好的休养几年了。”

关大点点头,低着脑袋,给桂含春倒了酒,就是不再说话了,桂含春也是有些沉默,毕竟已经不是两年前了,他和关雎之间,已经没有了那一纸合同,一个成熟了,一个长大了,自然是没有了曾经的开怀。

至于桂含春和关大,关大受伤离开的时候,军中乜有给出任何的补偿,所以的一切补偿都是关大自己的财产,而关大离开两年,作为一个曾经的将军,就是官职也没有一点,可以说是人走茶凉,或者连人走茶凉都算不上,这完全就是利用玩了人,就扔了。

“含春哥和杨家七小姐的婚事,想必是成了吧?”良久,关雎抬起头,然后便是笑着问道。

桂含春听了关雎的话以后,却是苦涩的笑了笑,想到那一抹在他年少的时光里面不惜为之奋斗的身影,心中的遗憾便是怎么也藏不住。“没有成,半年前,杨家七小姐嫁给了徐国公府的世子爷做续弦,那徐家的世子爷,是广州水军的总督,现在带着妻子在那边任职。”

听了桂含春的话以后,关雎的脸上立刻便是戴上了不好意思,“含春哥我……”

“我知你不是那个意思,虽然没有娶到杨七小姐,但是我也没有特别伤心,杨七小姐虽好,但是就好像关丫头你曾经和我说过的一样,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过是年少的时候的一种美好憧憬,现在已经过了,倒也是无所谓了。”

关雎不好意思的笑笑,“莺莺姐姐还好么?”

“大嫂现在和母亲一起专心致志的带着两个孩子,有时间的时候就管管府上的事情,母亲经常规劝大嫂可以出去走走,但是大嫂说想好好的养大两个孩子。”说道黄莺莺,桂含春的脸上便是戴上了一丝丝的愧疚,关雎点点头,看着桂含春脸上的愧疚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深厚了,关雎想着,想必是桂含春已经报仇成功了吧。

桂立春是关雎为数不多很佩服的人,只是年纪轻轻的就走了,就是现在想起,关雎还是觉得十分的遗憾,不过也仅仅只是遗憾而已,有个时候,生命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

尔后,三个人便是低着脑袋没有说话了,安安静静的吃过了饭,关雎亲自给客房铺好了床,佳玉便是过来帮忙了,两个人将客房整理好,便是在关大的目光中回了后面的小绣楼。

“老板,桂二少爷可是有什么事情来找您的?”快上楼的时候,佳玉终于是忍不住的问道,眼中都是期待。

在俏芙蓉的时候,胡掌柜便是曾经偷偷的和她们说过关雎喜欢桂含春,那个时候的佳玉还是怀着美好的想象去勾勒她的恩人老板和桂二少爷的未来的,可是事情并没有朝着那个方向发展,等到她们发现的时候,桂二少爷和他们的老板,已经渐行渐远了。

这些年,佳玉接触到的知识多了,自然也是知道了,其实以前那所谓的爱情其实并不是实在的,大户人家和普通人之间,就隔着那么一扇朱门,想要从朱门外跨进朱门内,可以说是千难万难之事,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是只能幻想着那一扇朱门的后面。

可是,佳玉还是忍不住的想要问一下关雎,洗完更可以有一点期待,然后,佳玉最终还是失望了,因为关雎只是摇了摇头。

“桂少爷只是行路途中经过这里,所以才上来借宿,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里就是我的庄子,所以,这只是个偶然罢了。”关雎笑眯眯的和佳玉说道。

佳玉点点头,可是脸上却是戴上了失落,她家老板这么好,怎么就没有一个老板心仪的男子呢?

第二天早上,桂含春早早的起来,原本只是想着安安静静的离开的,只是在出了院子的门以后,远远的便是看到一个俏丽的身影正弯着腰,手中拿着锄头做着什么。

这个时候天气还早,太阳也没有出来,土地里面不知道种的什么已经冒出了绿芽,而少女,则是在给土地除草。就那样安安静静的,打着赤脚,拿着锄头,一丝不苟的坐着,动作熟稔,显然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妹妹每天早上天微微亮就起来了,那个时候长工还没有上工她就开始在地里忙活了,你看到那一片绿油油的没有,那是豆角和四季豆,都是我妹妹自己种的,挖地播种施肥除草,都是她一个人认认真真的完成的。”关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桂含春的身边,对着桂含春微笑着说道。

桂含春听了关大的话以后,却是猛的一怔,忽然便是想到了多年以前,再找国公府上,那个时候还是个小黑人的关雎拍着他的肩膀说,“包子,你和我回去种田吧,咱们买一个农庄,以后你就当账房先生,你放心,我可以保证你有饭吃的,还不要这样劳苦奔波,做别人的下人。”

那个时候,桂含春在心里是觉得关雎这样的话语实在是有趣的,他可是堂堂桂家的二少爷,自然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不要为吃饭这样的小事情忧虑,就觉得那个时候的关雎只是在讲一个不痛不痒的笑话。

可是多年以后的桂含春却是忽然明白了,说到底,他也真就是一个奔波的下人,他的主子,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而他们这些人,都在为那个人奔波,可是到头来,得到的呢?稍微惹那个人不开心了,就是雷霆怒火倾泻而下,灭家灭九族都是小事。

桂含春的嘴角戴上了一抹苦涩,他忽然很羡慕关雎这样的日子,也羡慕关雎这样的人,无忧无虑,有一个爱她纵容她的哥哥,任由她胡作非为也是宠溺着她 。

他曾经也有这样的一个哥哥,但是他没有珍惜好,所以他丢了,而关雎却是对她的哥哥爱若珍宝,所以她什么也没有失去。

“关丫头,可是找人家了?”桂含春克色的问道。

“正在和欧阳世家的大少爷谈婚事,我想着是能够成的。”关大看了一眼桂含春,然后便是说道。

桂含春的眼中划过一抹挣扎,不过转而便是坚定了起来,然后便是点了点头,“关丫头成亲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一声,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她的哥哥,彩礼还是要准备一份的。”

“你放心,我会的。”

“那我先走了,我还要回去复命。”说着,桂含春便是逃也一般的离开了。关大看着桂含春离去的身影,脸上闪过一抹阴沉,然后便是拄着拐杖朝着关雎走去。

关雎抬起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便是对着关大笑笑,“哥哥,你怎么过来了?没有去放马么?”

“石匠和木匠放马去了,我见你在这边给黄豆除草,所以过来看看,咦,这不是黄豆苗,你这是种的什么?”

关大看着关雎除草的东西,惊咦了一声,关雎微微笑笑。“是西瓜苗,长工在那边种的时候我就拿了些种子过来,自己种着,哥哥你看,他们长得还不错吧,不过长工们说西瓜幼苗最是容易长虫,所以我就隔三差五的过来看看,反正只有几株,直接给抓了虫子就好了。”

关雎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然后便是说道,这一亩三分地,是她的心血,也是她的地盘,同时也是她久违的梦想。

跨过了时间的长河,关雎方才实现了她这个梦想,所以关雎很喜欢这一片天大,也是开心。

关大认真的观看了一会儿,然后便是点点头,对着关雎竖起了大拇指,“我妹妹真厉害!”

关雎听了关大的赞赏以后,脸上的笑容就是更深了,拿起锄头,然后便是继续除草。“哥哥,那我完成这一点点。”

关大点点头,站在关雎的身边,看着关雎认认真真的除草,练就,关大方才说话。

“丫头,他走了。”

关雎身子微微怔了一下,良久,方才点头,“我知道的,哥哥。”

看着关雎的样子,关大想说些什么,可是脑袋里面的言语却是有限,不知道要怎么样去表达心中的想法,嗫嚅了几下,最后还是只能干巴巴的看着关雎。

关雎认认真真的除完草,见到关大还站在那里,对着关大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哥哥,咱们改回去吃早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