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洪汉东?”齐奉直接了当的问傅威。

双手抱着茶杯的傅威点了点头,她想了一想解释道:“洪汉东很久以前离开公司了。”

“很久了吗?”齐奉笑着摇头,“你确定很久了吗?”

傅威略感惊讶,杨小阳的这位大哥想干什么。她试探的问道:“我能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齐奉点了一支烟,沙哑的声音在烟雾后显得可憎:“他的姑夫徐宏民认为你对他的失踪有关。嗯,他报警洪汉东有可能已经被害。”

“什么?”傅威“簌”的站起来,“他血口喷人!”

“少安毋躁。”齐奉抖了抖烟灰,“我们的办事原则你是知道的,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傅小姐,为了免除你的嫌疑,请你详细说说和洪汉东认识前前后后的事。”

傅威和同样被调查的杨小阳都觉得徐宏民是贼喊捉贼,是倒打猪八戒的钉耙,齐奉相信他的话莫名其妙。

“对不起,我们有我们的办案原则。”齐奉仿佛认不得杨小阳,没有按照他们的要求叫出被收押的徐宏民当面对质。

他平淡的说道:“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但这几天不得离开江城。”

杨小阳和傅威面面相觑,公事公办的齐奉嘴脸难看讨人厌。杨小阳站起来气呼呼朝外走,傅威跟走了两步若有所思,她扭头说道:“你怀疑的不是我们。”齐奉抬起头咧咧嘴,一笑了之。

并肩走出警察局的杨小阳和傅威商议一阵并没有得到安慰人心的结论,杨小阳郁闷的说回家的日期又要更改真是不爽、傅威没心思计较他婆婆妈妈的嘀咕,咬着嘴唇站在原地不动,力图把事情理出一个头绪,但最后还是承认一无所获。她苦笑道:“你的齐大哥,真是的,莫非又拿你当鱼饵!”

杨小阳打个机灵,蛋妈事件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心头,他一把抓住傅威的袖子:“威威姐姐,这次,你要保护我!”

傅威笑得很慈祥,她摸着小鸟依人状的男孩:“乖,不怕哦。我一定会……拿你当挡箭牌!”

话虽然这样说,曾经共患难的甜蜜还是在两个人身上缠绕着,他们相互微笑,感觉再来一次状况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还是没变。”傅威低声说道。

除了初步的性体验,我,真的没变啊,杨小阳贼兮兮的想着,脸上露出真诚的诚恳:“威威姐姐,点点想你呢。”

就像幼儿园里骗小罗丽要用糖果,大学前的女生喜欢学习好爱干净的男同学,母性十足的傅威听到点点的名字万种柔情,暂时忽略了杨小阳眉宇间不可抑制的猥琐,内疚的说道:“我对不起点点叫我一声威威妈妈呢,她还好吧。”

“一般般。”杨小阳胡乱说道,他可不想让傅威知道金枝在照顾点点,还要给她做手术。

傅威和杨小阳说话时接了一个电话,立刻变了脸色对杨小阳嚷道:“爸爸要出院!”

杨小阳很纳闷,两人赶回医院病房听到主治大夫正在劝说傅林涛多留院几天以便观察。“不,我必须出院!”傅林涛不由分说,离开医院的态度极其坚决。

万般无奈的傅威只得问他:“你住哪里?”

杨小阳摸了摸鼻子,他想不到堂堂的江城富商会没有落脚的地方,就算别墅因为傅威捐献给危机基金这次被丁大山收走。不过情况还真的如此,傅林涛一向不看重这方面,傅威更是不会购置房产,她这段时间都是住在同学家里。

“我要到外地去。”傅林涛很奇怪的想了一会儿才说话。“我呢?”傅威问道。

傅林涛问杨小阳:“你能照顾威儿吗?”

杨小阳很干脆的回答道:“不能。”

傅林涛不以为虑,点头道:“正好借此机会锻炼锻炼。”

趁两人你来我往说话,傅威注意到父亲表现得很亢奋,对,是很亢奋。她偷偷询问医生,大夫的回答减少了对爸爸身体的担忧,但心底的担心却是越发浓重。她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傅林涛很歉然的说道:“有些事情我以后会告诉你。威儿,你记住,爸爸永远是爸爸。”

傅林涛就这样不负责任的走了,去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起码傅威和杨小阳不知道。

“去我家吧。我们是被监视居住的人,两个人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不是?”杨小阳建议道,“再说,傅叔叔把你委托给我。”

傅威没有受杨小阳的蛊惑,既然事情出现变化她就要尽可能找出真相,把握事态的发展是她感兴趣的东西。傅威还没同意杨小阳和她一道察访,虽然她一再解释加道歉,又变成孤家寡人的杨小阳仍旧百感交集,一方面为自己帮不上忙觉得渺小,也为威威姐姐潜意识里看不上他感到伤心。

杨小阳毕竟不到二十岁,十字头的男生买了一包烟。光澜灿烂的店铺招牌和行道树阴影盖着的街道是天空下的硕大调色盘,各种生命的颜色星罗其上任人作画。杨小阳痴痴的望着夏季阳光照耀的白花花世界心灰意冷,和傅威渐行渐远的时候却有机会拉进距离,以为接近的时候又发现彼此在不同的空间,这样的滋味很不好。

几个穿校服的男女学生出现在街头,他们像是从地底冒出来。六个学生三男三女分成前后两队,压尾的两个人中的那个女生梳着两条辫子,黑发辫子用白色的手绢系了两朵蝴蝶结。这样的打扮在眼下的学生中属于落后老派,但校服遮不住调皮的青春气质的女孩子偏巧不显老气横秋,还在清一色追求成熟别致,卷发或者染发的女生中特别的可爱。傍边面对女生说话的男生几乎横着脚走路,浑然不顾妨碍了其他路人。

被纠缠的女生脸上笑容明显敷衍了事,杨小阳看见她实在受不了喋喋不休的罗噪,女孩子从书包里摸出一个MP3带上耳机。杨小阳忍不住笑了,提高了嗓门叫了一声:“乐乐!”

几位学生看向杨小阳,闻音哆嗦的乐乐见到是他才放松身体,很没风度冲过来大大方方地扑进杨小阳的怀里,大声嚷道:“老公!”

杨小阳和螃蟹男生全变了脸色,乐乐爬在耳边警告道:“不准辩解,我烦死他了。”

“你是谁?”螃蟹男生挤上来质问道。

“我老公!”乐乐抱着杨小阳的胳膊,小胸脯挤啊蹭啊的,杨小阳浑身发热。

“不可能。”螃蟹男斩钉截铁的断言。

“我靠。”乐乐摘下了耳机很粗鲁的骂道,“老娘自己的男人还不知道?你别讨操。”

杨小阳觉得天气真热真闷,他摸着头上的汗珠说道:“乐乐,注意形象。”

乐乐见好就收,转眼化为没了脊梁的小鸟,挂在他的脖子上柔柔的回答:“嗯,我只听你的,老公。”

男女同学们你看我我看你,尤其螃蟹男生气愤中带着深深的苦涩,好不容易借机会约了乐乐出来,谁想得到走在街上掉下……掉下一个老公!

一位穿草绿色裙子的女孩上前一步,笑嘻嘻对杨小阳说道:“你好,我是乐乐的铁姐们儿Vanti,今天我生日一起去吧。”

乐乐仰头看着杨小阳,深情的表示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帮逃学过生日的学生为她含情脉脉的目光所倾倒,毛骨悚然的想向来不近男色的乐乐有这样的花痴状,这个男人不简单。

杨小阳假装天热把乐乐轻轻推开,点点有了金枝的照顾少很多的烦恼。他点头说道:“可以,我叫杨小阳。”

乐乐后退一小步献宝般从书包里又掏出一个包装了的盒子:“瞧,老公,我们给Vanti的礼物已经准备了。”

“你能不能不这样叫我。”杨小阳听着“老公”的称呼就像眼前大好的女生叫什么Vanti一样,浑身不舒服。

乐乐乖巧的答应着:“好啊,老公。”

得,哥们,你彻底没希望了。几双眼睛落在螃蟹男生身上,全是幸灾乐祸的微笑。

螃蟹男生并不难看,甚至长得和马景涛几分挂像。“哼,我最烦的演员就是那个娘娘腔。”乐乐小声说道,小胸脯又有挤啊蹭啊的动向。

“我是狼景涛。”杨小阳威胁说,“色狼的狼。”

“你就是檀郎我也认了。”扭着兰花指的乐乐活象女檀郎。

他们的调笑让同学们看不过去,一位男生拍了拍杨小阳的肩:“哥们,你混哪里的?”

杨小阳盯着放在自家肩头的手,等到男生怯怯的缩回去才冷冷的说道:“你想知道我的来路?”冷峻的容貌让女孩子们心旷神怡,甚至乐乐也楞了一愣。

受到恐吓的男生们纷纷点头,暗道哥们是传说中道上的大哥?螃蟹男生尾椎骨发麻,慢走两步和大家拉开距离。

“我混数字路……错,是红瓦街,知道不?”杨小阳心底那个乐啊,从来到江城就是众人小弟弟的他终于成了大哥。他一一扫视一张张混沌疑惑的小脸蛋,很有气势的说道:“今天,哥哥我请大家喝酒!”

“耶!”过生日的Vanti第一个叫起来,主动拉着杨小阳甜蜜蜜的喊着杨哥,“杨哥,我们先吃饭,然后去PUP。”

杨小阳扭头问乐乐:“什么是PUP?”

“酒吧,傻瓜。”乐乐说着话拍开Vanti的手腕,“我的老公你那么亲热做什么。”

Vanti毫不退缩,摸了乐乐的小脸蛋说道:“寿星最大知道不?”

隔着杨小阳的两位女生你来我往就杨小阳的归宿开始谈判,最后以Vanti出价一百元达成协议。乐乐满意的说道:“一个晚上,只有这一个晚上。”

杨小阳大为不满,才抱怨两句乐乐咬着他的耳朵冷笑道:“别忘记你欠我钱,我看你今天怎么交代?”

杨小阳很无耻的回答道:“我帮你演戏要出场费,我请客你买单!”

乐乐很想扔开杨小阳的胳膊置之不理,但贴着另一只胳膊的Vanti还是令她警惕,她嘀咕道:“我呸!记帐!”

一顿饭收买了的男生们不在意女生之间的纠纷,纷纷旗帜鲜明正式归顺在杨小阳麾下。螃蟹男生估计情势后也退出了竞争,把初恋扼杀在这个飘摇着聚散离别的夏天。

率领一群初中生的杨小阳口袋空空但心情变得趾高气扬,被傅威看不起而渺小的心态在弟弟妹妹们拥偎中消散了,只是在考虑吃饭地点的时候方才有些犹豫。

“欠帐肉偿。”乐乐奸笑着说。

“去‘食为天’!记金枝账上。”杨小阳恨了乐乐一眼决定破罐子破摔。就像一个破了身子的女人,做一次是做,做一百次还是做。他欠金枝多少的帐不是问题,关键欠帐后还钱还是还肉,相对于青枣的乐乐,他宁愿肉偿给金枝。

但还是想那两枚清明雨中如杏子一样的姐姐哦,杨小阳怀春般想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