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南宫九睁着眼睛在**辗转反侧一整夜,好容易等到天亮,便急不可耐的去了南宫浔那边。

原本,南宫浔的情况是应当在昨日进行驱毒的,但由于他临时有事,所以推迟了一日。

好在如今他的情况已经稳定许多,即便延迟个一时半会儿诊治也没什么问题。

由于最近见面的机会少,两人之间也没什么矛盾,是以,整个过程进行得都十分顺利。

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南宫浔这边的事情,南宫九直奔王府外头,为了避免临渊一时兴起拉她带他去四海楼,她特地在老管家那儿打了个招呼,说是王府外有位重要的病人,约了今日去看诊。

因着临渊的特殊对待,老管家一向不会过问南宫九的行踪,只将此事转告给伺候临渊的小厮,若届时主子问起,也好及时回应。

出了六王府,南宫九一路直奔江如画的小苑。

在临疏影离开以后的这三日里,南宫九难得清闲,自是日日往江如画的小苑跑。而对于她和临渊的关系,南宫九也早已经一五一十的告知于她。

毕竟,那晚在宫中,临渊针对她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江如画本就不笨,自然是看出来了,是以等她一回来,便开始严刑拷问。

交代实情的过程中,南宫九自然不会将自己对临渊的心迹表露出来,所以对于她要在临渊面前隐藏身份这件事,江如画自然是无条件支持的。

不过,相对于支持,南宫九对于那丫头当时所说的另一句话印象更为深刻。

犹记得,她将自己的绝顶计划一五一十告知于她时,她脸上稍稍迟疑了一下,后来竟是十分踌躇的对她说:“小酒,那人断袖盛名在外,我觉着吧!他若发现你是个女子,没准儿你还能更安全些!”

当时,南宫九是真的被江如画的话雷到了,不过,按照正常的逻辑,她所说的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可问题的关键是,她若恢复女装时的模样,无异于更是羊入虎口。

与临渊约好的时间是戌时三刻,南宫九戌时不到便已在江如画的小苑中穿戴完毕。

换衣服的时候,江如画瞧着南宫九搁在案上的血玉玉坠,当即惊叹一声。

“小酒,你何时得的这宝贝?赤焰血玉,恐整个苍澜大陆也不出两三块呢!”一边惊叹,江如画一边取了玉坠不由分说往她身上系。

“这么好的东西,不戴着怪可惜的!”

对于江如画的动作,南宫九心中是有些无奈的,可若同她说实话说玉坠不是她的,以这丫头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倒是免不了又是一番废口舌。

思量之下,南宫九决定先按照她所说的将东西带着,等出了门,再取下来便是。

而最终,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江如画让翠儿给她更衣换装后,又来来回回将她打量了好几回,方才摸着下巴不住点头。

“嗯,你这个模样,与我那日在街上见到时算是一模一样了,我敢保证,你这样走出去,谁也认不出你是闻名临西的宫神医!”

南宫九被她浮夸的话语弄得哭笑不得,为着保险起见,她又再镜子前好好的将自己打量了一遍,确定的确是没有了破绽,方才出了门。

临行前,江如画见着她在镜子前头晃,还没忘了恶趣味的打趣她一番。

“小酒,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会情郎呢!”

心知江如画是故意为之,南宫九干脆没理她,可事实上,为着她的话,她心里其实有那么一丢丢的发虚。

再或者说,想到要以自己的真实面目去见临渊,她其实有那么一丢丢的紧张。

***

南宫九到达四海楼的时候,大约是戌时一刻钟,翠微居是她精挑细选之后才决定定下的,一来是空间足够大,二来窗户足够多,空气也比较流通。

近来这段时日相处,她觉着临渊这个人大体上还是很有魅力的,好比样貌,再好比气质,要说唯一一点点的小不足,则是有些喜欢动手动脚,再来就是有些不要脸。

而翠微居,则是专门用来对付他这两点小不足的。

首先,足够的空间可以让她自由穿梭其中,不会再像前几次一般,每次他一靠近她,她不是被抵到桅栏旁就是撞到桌子边;其次,窗户多,或者多多少少能让那人顾及一下旁人的眼光,稍稍的收敛一些。

毕竟,她虽未有隐藏自己是个女子的真相,但发式神马的,还是男式的。

即便是断袖,在做出一些亲密动作之前,想来他多多少少也会避嫌一下。

南宫九如意算盘打得极好,越发觉得自己思虑实在是太过周全。

临渊十分守时,戌时三刻还缺半柱香的样子,南宫九从窗户中瞧着他从北门那边进了四海阁。

其实,四海阁的大门距她所在的内庭还有些距离,且此刻四个门进进出出的宾客也很多,可不知何故,她却能够一眼便十分准确的找到他。

就像凌肃偏爱橘色,临渊似乎对玄青色似也情有独钟,不论是出现在什么场合,也永远是一袭玄青。

尽管昨晚还见过这个人,可不知何故,今日再见,她却仍是免不了惊艳。

有时候,南宫九也会觉得自己花痴,而事实上,她也确实挺花痴。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是以,遇到美男不看,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视线又在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胶了半晌,南宫九方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有些慌忙的整理起衣裙起来。

乖乖!既然这人从北门进,那她一会儿一定要从南门跑!刚巧那边有家小姐正在抛绣球,估摸着要折腾个大半晚上,倒时围观的人一定很多,方便她溜走。

心中一面打算,南宫九手一边不停轻拂衣衫。

见鬼,明明见过那么多次,今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她为何无端心如擂鼓!

心中正暗忖,她手却不经意触到腰间一物。见鬼,走得太急,竟忘了将玉坠收起来!

血玉少见,她又在临渊面前提过此物,一会儿可别让他发现了才是!

心中有些急,手却是不听话,她一连解了好半晌,玉坠就是解不下来。

正急得满头大汗,门外却传来一阵脚步声,南宫九心中一紧,当即咬了咬牙,一个用力,直接将玉坠从腰间扯了下来,胡乱塞进袖中。

于此同时,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最先入内的,是临渊绣了云锦花纹的月白色长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