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岳突然在饭桌上提起南宫浔,惹得小霸王娘亲脸色微微变了变,紧跟着扁了扁嘴巴。

“没有,还不是老爷,一回来就给他下了禁足令!”提到自家儿子,郑秀娘倒是大胆了许多,语气中略带了些嗔怪的味道。

不过,这放在以往,南宫岳至多沉默以对,唉声叹气一番。可今日,听得郑秀娘所言,他却是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了饭桌上。

“还好意思说,若非你平日里娇惯着他,他又何至于变成现在这幅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的模样。

大约是南宫岳素来脾气极好,今日却当着南宫九的面一连呵斥了自己好多回,郑秀娘有些不情愿了,也来了气,不再吃饭,也将筷子往饭桌上一拍。

“老爷怎的不说,浔儿之所以会性情大变,不爱回家,完全是因为秦家的事情!”小霸王娘亲一看就不是善茬,此刻一番质问,自个儿也是气得胸口不住起伏。

果然,郑秀娘话说完,南宫岳不作声了,眸色微微一闪,倒也不再理会郑秀娘,只抬起头看南宫九。见她一副举着筷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的模样,神色总算缓和下来。

“头一天回家,让你见笑了……”南宫岳温声开口,干脆对小霸王娘亲的话不再理睬,张罗着南宫九吃饭。

这一幕弄得南宫九微微有些尴尬,她抬起头,悄悄瞧了小霸王娘亲一眼,见她面色果然气得有些发青。

不过,这个时候,她却是十分的佩服她,在这种情况之下,居然还能堆得出笑容附和南宫岳。

“不好意思,让九儿你见笑了……”郑秀娘笑起来其实十分好看,甚至可以说是很有味道,可不知何故,南宫九瞧着,总觉得她似是气得牙痒痒,笑得颇为的牵强。

这种情况之下,南宫九觉得自己不论说什么都不大合时宜,只得抿着嘴朝两人笑了笑,低下头闷声吃饭。

然而,南宫九一心只想做缩头乌龟,自也没有发觉,就在她低下头的功夫,郑秀娘看她的眼神却是有了些微的变化。

一闪而过的厌恶,再有则是极力掩藏的怨毒。

可恶,从前,这丫头没有回来之前,不管什么时候,老爷与她说话都是和颜悦色客客气气的。可今日这丫头一回来,就什么都变了!

郑秀娘心中想着,却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亦是低着头开始闷声吃饭。

不过,说起来,这人的直觉确实是有些准的。南宫九虽未有察觉到郑秀娘的情绪,但自打第一眼见着她时便没有什么好感。

因着南宫岳与郑秀娘之间的争吵,而南宫九自觉是个外人根本插不上嘴。是以,这一顿饭吃得异常的静默,气氛也有些沉闷。

饭很快吃完,一桌子菜基本上没怎么动,唯有南宫九多夹了几筷子。

其实,南宫岳接她回来的时辰挺早,临渊早在送她出来前给她做了早餐,她眼下也不怎么饿。不过,人家辛辛苦苦准备了这一大桌子菜,她也不好拂了小霸王娘亲的好意不是。

南宫岳和郑秀娘一早便放了筷子!不过,南宫岳见着南宫九还在吃,便也没有催促,命人送了杯茶,坐在原地细品轻唾。

眼下,南宫九一放了筷子,坐在他对面的南宫岳立即就动了。

“吃饱了吗?”温声吐出四个字来,南宫九觉得南宫岳对自己真的是十分的和颜悦色。

照理来说,这应该是好事。自个儿的‘父亲’这样的疼爱自己,换做任何人都应该高兴雀跃甚至是感动才是。

可说不上为什么,她却没什么感觉。

想了半晌,她唯一能想出的理由,便是自己自小未有体会过这种亲情,所以无法体会父爱的温存,骨子里变得薄情。

“嗯。”她原本就不会在这里呆太久,三日一过,她自此以后回这里的机会只会少之又少。

即便在同一座城池之内,即便这里如今已经是她名义上的‘家’,她却并不能在这里找到任何温暖。

相反,她反而有些担心,也许暗中正有一双阴冷的眼睛盯着自己,随时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她想,若非是为了临渊,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这里!纵然,某一天,南宫岳再某次巧合中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她也未必会心甘情愿的回来。

而此下,南宫世家九小姐这个身份,配当今六皇子;想来比山野来的不明女子,要中听的多……

“既然吃饱了,那……”早在刚才入府的时候,南宫岳便言要带南宫九四处瞧瞧,若没有猜错,他此刻突然开口,应该也是为了此事。

心中正想着要怎样婉拒,未料南宫岳话刚说到一半,一旁小霸王娘亲却是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门外,似是惊喜无限,紧跟着脆喝一声。

“浔儿!”

郑秀娘一声脆喝,成功将南宫岳的话打断,南宫九条件反射,亦随着郑秀娘的视线瞧了过去,紧跟着微微一愣。

!此时,南宫浔就站在饭堂外的一颗桂花树下,他仍是穿了紫色的衣袍,头发却不如以往束得整齐,此刻只微微有些凌乱,样子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睛也很红,却是直直看着她,一双凤眸之中满是挣扎。

南宫九被南宫浔看得心中一跳,突然想起他对自己的身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宫酒,陆酒酒还有顾梨,甚至是眼下的南宫九,外头传得那样热烈,想来他应该已经听说了。

素不相识得陌生人,突然之间变成了自己的姐姐,也难怪他会这样看着自己。

心中正有些忐忑,南宫九反复犹豫要不要此刻与他主动打个照顾,一旁南宫岳却已经先她一步开了口。

“这个是你九姐,自小流落在外,前些日子刚寻到的,就要嫁入六王府,回来待嫁!你来得正好,带她四处走走……”南宫岳话说得真真是十分简洁,三言两语便将她的身份一笔带过。

可越是如此,南宫九却越是听得心虚无比。

哪里是什么流落在外,又何须四处参观,她一早便来了临西城,甚至在这里潜伏了许多日子,早已对府中一切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