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暖在听闻他的话时，一时不知如何接口，就在他怀里仰首盯着他英俊如斯的脸庞，细细端详着，他其实真的有些不一样了，身上少了三年前的温润动人，那时，他虽漠然看什么都好似漫不经心，只是再经过这四年的时间雕琢，益发光华耀眼的同时，也有格外的距离感，距离的犹如天边她触摸不到的寒星，他也真的太过讳莫，让她半丝都看不透.

如今的他，高高在上，清冷寡情，只是那语调轻轻的颤抖，暮暖不知是他还在悔不当初，还是生怕她再不给他机会。

如此的姿态，不像周慕白，一点都不像，如今的他，让人很是心疼，暮暖敛了心神，挨着他坐好，平视前方，也不答应也不拒绝。

周慕白看她的脸，敛下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哀伤不再说话。

“宝贝，真的很对不起。”他仰首似从蔓藤的缝隙中，看着满天的星星刻。

暮暖只是敛着眉梢，“没什么对不起的，是我咎由自取。”

周慕白心狠狠的一疼，身子也跟着一僵，许久才有些困难的动动唇，又苦涩一笑，“你无法原谅我！”这话很笃定，半丝疑问都不带。

暮暖叹气，“这些不是原谅与不原谅就可以解决的，好好对你自己，不要再把这件事情放在身上，真的犯不着。噱”

周慕白沉默着神色虽平静，深邃的眼眸里却是悔恨交加，那天粗暴的对她，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情，他恨不得就傻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在那样对她之后，他有多心疼，他坐在车子里，都无法忽视心窝处一***传来的剧痛，那滋味，他不曾尝过，再不想尝，比那时他得知他的腿需要做手术才站起来的绝望更甚！

他不曾想过用自虐的方式赎罪，他只能每天的忙，每天不停的忙，才能不想那天发生的事情。

他知道她心痛难过，知道她不愿见他，更不稀罕他的道歉。

当鼻端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味，他从病**醒来，浑身上下都疼的时候，他才惊觉身体的疼代替了心里的疼，他用这种方式偿还对她的伤害，除了这法儿，他实在想不出其他。

新闻发布会的当天，他只想去现场，告诉所有人他有老婆的，无论他们做夫妻还会有多久，她要离婚，他都不会拖着，就那么着放了她。

他晕倒送了医院，实属意外，他的父亲才有机会在新闻发布会定下婚期。

新闻发布会开始，他像是陡然从昏睡中醒过来，开了电视，他心中存着丁点的希望，只要她去新闻发布会现场，他不管什么后果了，谁都不管了，他跟着她回去，过他们以前的小日子。

中间给舒晴打过电话，让她留意暮暖是否去了现场。

他坐在病房的沙发上，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电视，直到发布会结束，舒晴从现场赶到医院对着他摇摇头。

那用意志维持的清醒在瞬间崩溃，他再次昏倒，再醒过来已经是几天后的事儿了。

“回去吧，天太凉了，再不进去要感冒了。”她开口，看他一眼，周慕白回过神，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不说话。

暮暖叹气，她穿着厚厚的衣服坐在这里，还觉得发抖，他就穿着单薄的病号服，也不知道待了多久了，不冷才怪。

“宝贝，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周慕白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暮暖叹了口气，“慕白，我们彼此冷静冷静吧！”

周慕白脸上沉下来，她不再给他机会了吗？

她，是这辈子，命运给他唯一的恩赐，他怎么可以就让他失去她呢？不，他不能失去她！

周慕白还想说些什么，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来。

“我们，就……”

他叹了口气，他等了四年啊，终究换来如此一场结果。

“我尊重你的决定！”良久，他才沉痛的开口，他尊重归尊重，他不能放弃，她不爱他了，他坚持着爱她，他们就还有希望。她现在不爱他了，没关系，他可以再让她爱上他的。

他抚着腹部，缓缓站起身，暮暖似处在刚才的震惊中，想伸手去扶他，“我自己可以，往后，没你在身边了，那不是更糟糕。”

暮暖心里一紧，皱了下眉头，她似乎真的是应了舒晴对她说的那句话，给点阳光就灿烂。

其实，那天的事情本是不能发生的，若不是她的一再刺激，不能到这步田地。

她真的那样吗，得理不饶人的。

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他的步子很慢，像是每走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暮暖看着他像老人那般蹒跚的背影，心里就跟着难受，实在看不过，走到他身边，扶着他的胳膊。

他看她一眼，这次并未拒绝，手臂搭在她的肩上，让她承受部分重量。

一步步沿着花园朝病房走去，他靠在她的身上，暮暖脚下一个趔趄，他的唇正好贴在她的耳上。

他停顿脚步，不由自主的含住她的耳珠，他的薄唇很是冰凉，暮暖僵在原地，如此的一个动作，划开两人之间的暧昧，疏远了这么久的彼此像是陡瞬间没了距离。

“宝贝，我不能离开你！”

暮暖愣住了，心噗通噗通的像是要跳出来，这好似在多年前，他第一次吻她的那感觉。

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脸上火辣辣的热，她缓过神，一把推开他，消失在住院部的门口。

周慕白眼里一抹光亮迅速划过，唇角也终于露出一个笑容。

暮暖进了电梯，不自觉的捧住自己的脸，耳际似还透着暧昧的湿意，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个春心荡漾的小女孩呢！二十六七岁的人了，心依然跳的很是厉害。

她微微咬着唇，结婚都四年了，不过他的一句话，她就像是个心情雀跃的小女孩。

真是的！

走出电梯，暮暖激动的心绪慢慢的平复下来，理智也回归，她微微一笑，她算是懂了。

她跟周慕白恋爱了三年，他从未如此正式的对她表白过，喜欢你啊，爱你啊，这些情话，他也从未对她说过，只是以前，她总是闹他，问，你爱不爱我？

他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点点头哦，“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