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食后,贺绣在院子里转了几圈便回了屋子里去。明珰把阿信送过来的几册帛书递过来说道:“姑娘,这是彭城和临州城两边送过来的账册,请您过目。”

贺绣点点头,说道:“放下吧。阿信人呢?”

“回姑娘,昨日九郎君说给姑娘一匹大宛来的小马驹,可九郎今日有事不能过来,阿信一早便去九郎那里领马了。”

“小马驹?”贺绣立刻高兴起来。这个温泉山庄很是宽敞,庄子外边有大片的稻田,田间有阡陌,可纵马驰骋。这是贺绣一进这庄子的时候就想做的事情,只是怕被王博拒绝,所以没敢跟他说。

“是呢。”明珰点点头,又笑着说道:“不过据说是他们刚送进来的,还没有经过驯服,姑娘想骑的话,要等些时日了。”

这也很好了,贺绣一直都想有一匹属于自己的骏马,哪怕不是大宛来的良驹也罢,只要能一匹属于自己的马,让她可以想什么时候骑就什么时候骑就很知足了。

“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如愿以偿了,贺绣眯着眼睛微微的笑着猜测,“明珰,你说小马驹会是什么颜色的呢?”

看着她娇憨的样子,明珰忍不住笑道:“奴婢也不知道呢,九郎走的时候也没说。”

贺绣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九郎真是可恶,怎么就不说一下呢,害得我还要胡乱猜测。”

明珰笑道:“姑娘昨儿怎么不问呢?”

“昨儿他也没说送我一匹小马呀

。”

“这也是,不过姑娘也别着急,一会儿阿信就回来了。”

“嗯。”贺绣点点头,按捺下心里的好奇,把手边的账册拿起来细细的看。

彭城那边的庄子有王博的人打点,那些人都是王家的世仆,虽然已经转到了贺酆的名下,但一个个都是忠心事主的,并没有什么差错。临州城里的田产不多,倒是有四间店铺。贺绣的意思是让祝叟带着可靠地人过来管理,把之前一间卖杂货的店铺改成了胭脂水粉,又把一间布铺改成了绸缎铺外加成衣制作。

临州城之前是个小城,但因为战事的缘故,那里也聚集了一些中等士族,还有一些南迁的途中败落的士族都聚集到了那里。这些士族们本就是奢靡成性的,晋人不管男女都喜欢傅粉,所以胭脂水粉总有很好的价钱。

倒是成衣铺有些麻烦,临州城里没有好的绣娘裁缝,贺绣又想要把自己的成衣铺子弄成转给贵人定做的那种,便不得不花费些心思。明珰建议她跟王博要两个绣娘。王家的绣娘可都是顶端的,派到临州城里绝对镇得住。

然贺绣却摇头拒绝,这样的小事还是不要麻烦王博的好。重生的她深深地知道一件事,一个人对别人的好是有限的,不可任意挥霍。

如今王博对自己很好,但贺绣十分的明白这样的好不会是一生一世。她总是要自己去面对的,这样的王牌还是留在紧要关头比较好。

再说了,自己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的话,怕是连明珰也会轻视了自己。

细细的琢磨了一番,贺绣叫明珰取了笔墨来想给贺酆写信。然素帛刚刚铺好,外边便有婢女进来回道:“回姑娘,家中的二姑娘,四姑娘和阿绾姑娘来了。她们是奉王老夫人之命来看望姑娘的。”

贺绣心里的一点小想法立刻无影无踪了,便把手里的笔放到笔架上,吩咐明珰:“都收起来吧。”说着,她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襟,榻上木屐迎了出去。

原本贺绾是想跟贺敏两个人来的,出门的时候贺敏又叫上了贺绮,说那日看马球,阿绣对阿绮很是照顾呢,这会儿阿绮也该过去问候一下阿绣,尽一份做妹妹的心才是。

贺绾不怎么喜欢贺绮,她也知道贺绣不喜欢热闹,心里很不以为然,但贺敏毕竟是长房嫡女,贺绮已经上了马车,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暗暗地想着下次再去看阿绣的时候一定不叫她们两个知道了

看见贺绣披散着长发,穿着玉色银线芙蓉花纹广袖长衫扶着婢女的手臂慢慢地走出来,那么闲散舒适,却又带着几分慵懒。她慢慢地下了台阶,走到贺敏和贺绾跟前轻轻一福,含笑道:“不知二位姐姐来探望,未曾远迎,真是怠慢了。”

贺敏含笑上前一步,握住贺绣的手笑道:“你身上不好,怎么还迎出来?”

贺绣的手被贺敏握住之后,身子蓦然僵了一下,不过瞬间而已,她便微笑着低下头去:“姐姐纡尊降贵来看阿绣,出来相迎也是应该的。”说着,她的手便缓缓地抽了出去。

一看见贺敏温和无害的笑脸,贺绣便想起前一世最后看见的那一幕。

那天雨下的那么大,铺天盖地的血腥味中,贺敏笑得那么雍容,那么得意。那笑脸在漫天大雨中渐渐地扩大,扩大到狰狞真是恐怖。

贺敏见贺绣的脸色在自己握住她的手时苍白了些,便以为是因为谢燕文要她做媵的缘故,于是她微微侧脸,看了一眼旁边的贺绾,温和的说道:“阿绾,你看阿绣的脸色越发的差了,我们还是别在风地里站着了。”

贺绣把心头的怒火慢慢地压了下去,她一再的提醒自己要冷静,不要冲动。几个呼吸之后,她微微晃了晃身子,转手扶住明珰,无奈的笑道:“这身上真是酸软无力,二位姐姐,阿绮妹妹,快请入内吧。”

明珰何等伶俐,刚见贺绣脸色不对便已经明白了,此时贺绣这般说,她立刻吩咐身后的婢女:“快去吧姑娘的汤药端来。”

婢女答应着下去,明珰扶着贺绣的手臂轻声道:“姑娘慢些。”

贺绣半靠在她的怀里慢慢地转身进了屋子里去。

贺敏也不用贺绣让,便径自去上榻上坐下来,又拉了贺绾坐在身边。贺绣倒是成了客人似的。

明珰立刻不高兴了:“百灵,姑娘身上发冷,快些过来搭把手,我们扶姑娘去里面躺下吧。阿翠,快快叫人去把御医叫来给姑娘诊脉

。”

“是。”名叫阿翠的婢女慌忙出去。

百灵和明珰扶着贺绣进了里间,竟是把已经坐在主榻上的贺敏和贺绾给晾了起来,屋子里连个上茶的婢女都没有了。

贺绮奇怪的问道:“哎呀,刚才三姐不还好好地迎我们么?怎么这会儿就忽然病的这么厉害了?”

贺绾虽然不知道贺绣为何忽然不舒服了,但刚刚她的脸色忽然苍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似乎并不是装的,于是她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道:“许是刚刚在廊檐下吹了风。”

贺绮回头看了看屋子外边明媚的阳光,说道:“这八月里的风能有多重啊?吹一下就这样了?”

“阿绮。”贺敏微微皱了皱眉头,低声喝道:“闭嘴。”

看着贺敏冷漠的脸色,贺绾暗暗地想着,阿绣是不是不喜欢有人来看望啊?至少她是不愿意看见阿敏和阿绮的吧?对了,肯定是因为谢家三郎的缘故。阿绣跟王九郎两情相悦,谢家三郎却提出要阿绣做阿敏的媵。真是莫名其妙。想到这里,贺绾又暗暗地后悔起来,这种时候她是真的不应该同贺敏一起来的,这会儿怕是阿绣都误会了她呢。

屏风之后,帐幔之中。

贺绣半靠在床榻之上,闭着眼睛缓缓地平复了心情。等明珰端着一碗热汤半跪下来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

“姑娘,喝一点吧。”明珰用银汤匙舀了汤水送到贺绣的唇边。

贺绣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无事。”

百灵又拿了一个靠枕垫在贺绣的身后,让她更舒适一些,并低声劝道:“姑娘刚刚脸色苍白如雪,奴婢从未见过姑娘这般,待会儿御医来了姑娘可别任性了。”

贺绣微微摇了摇头,目光瞥向屏风之外。

明珰的小嘴立刻撅了起来,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姑娘也太好性了。”

虽然说嫡庶不同,可这个庄子毕竟是贺绣的,是王博单送给她养病的地方

。贺敏就那么大大拉拉的坐在了主榻上。如此反客为主,不单单是没把贺绣放在眼里,更是在藐视王九郎。

贺绣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但仇恨依然还在。

听了明珰的话之后,她淡淡的笑了笑,低声叹道:“我的头还是很晕,你出去告诉我那两个姐姐,就说我难以相陪了,还请她们先回去。今日实在是怠慢了,改日我好了,自会回家去给她们请罪。”

百灵听了便要出去传话,却被明珰拉住。明珰坏坏的笑了笑,俯身在贺绣的耳边说了两句话。

贺绣轻笑着抬手点了点她的眉心,又点了点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明珰便笑着站起来,吩咐百灵到:“好生守着姑娘,不可离开半步。”

百灵不知道明珰说了什么,但看贺绣和她的表情猜到了她想干什么,于是慌张的答应着:“是,知道了。姐姐快想想法子,不然九郎君知道了,我们就活不成了。”

明珰瞪了百灵一眼,无声的说道:死丫头,连演戏也不会。

百灵一怔之际,明珰却说了一声:“我去小厨房看看,姑娘的药还有没有了。”说完便匆匆的转过屏风往外边去了。至于坐在外边榻上的贺敏三人,明珰只当她们不存在一样。

贺绮看着明珰匆匆的跑出去,不解的问道:“这丫头是怎么了?难道是三姐姐不好?”

贺绾忙皱眉喝道:“不许胡说!”

贺敏也瞪了贺绮一眼,十分的不满。

贺绾见一直没有婢女进来,便起身道:“我进去看看阿绣。”

“哎,你……”贺敏见贺绾说完之后也不征得自己的同意便起身往里面走去,知道再说什么也无用了,只是她身为嫡女能够来这里探望已经是纡尊降贵了,又岂会去贺绣的卧室探视?再说还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病呢,她可不想被过了病气。于是她对贺绮说道:“阿绮,你也进去瞧瞧阿绣。看她到底是怎么样?”

贺绮不敢多话,只的起身跟在贺绾的身后转过了屏风往帐幔里面走去

百灵正跪在床前喂贺绣喝汤水,见贺绾和贺绮二人进来,便对贺绣轻声说道:“姑娘,绾姑娘和四姑娘进来看您了。”

贺绣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贺绾,微微点头,无力的说道:“姐姐请榻上坐,真是对不住了。”

贺绾叹道:“你病的这样厉害,还强撑着迎接我们作甚?这会儿吹了风这病越发的重了。这叫我们心里多难过呢?就是回去见了老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呢。这可是我的罪过了……”

贺绣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自家姐妹,说这些作甚?”

贺绮看贺绣的样子果然是病的厉害,因上前走了两步,微微欠了欠身子,低声说道:“三姐姐,你好生养病。我听说了,老夫人和父亲已经回绝了谢家要你陪嫁的事情。再说了,王九郎对姐姐这么好,又送庄子给姐姐养病,又派了那么体贴可靠的人来服侍,姐姐一定要保重身子才行啊。不然这天大的福气可叫谁来享受呢,姐姐说是不是?”

贺绣听了这话并不生气,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清泠冷澈的目光锁住贺绮,缓缓地说道:“四妹妹这话说的很是。不过四妹妹果然是手眼通天呢,连谢家的事情都知道?莫不是父亲不准我去的缘故是选中了你?哎呀呀,能做二姐的媵,真是好福气呢。我看阿绮的福气可比我大多了。”

贺绣的话说的温温软软的,似是病重底气不足的样子。她的目光也很纯净,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嘲讽。贺绮只当她是诚心祝贺,便得意的轻笑一声,说道:“三姐姐过奖了。”

贺绾却暗暗地一叹,心想这个阿绮还真不是一般的蠢,从洛阳到建康,将近一年的光景没见,她也没长进多少。原来被阿纹挑拨的胡蹦乱跳的,现在又替阿敏出头,看来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贺绣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不说话的贺绾,淡淡的一笑,说道:“辛苦阿绾姐姐走这一趟了。”

“你我姐妹何必说这么多?”贺绾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原想着过来同她说几句知心话呢,无端端的被阿敏两个给搅了。看今天的情形是不能再坐下去了,于是她站起身来说道:“阿绣,你好生养着,老夫人叫我带了几样补品给你,我前儿得了两块芙蓉石,一并给你玩儿吧,我们先走了,改日我再来看你。”

贺绣忙吩咐百灵:“你替我送送阿绾姐姐她们

。”

百灵忙把手里的汤碗放到一旁,起身道:“二位姑娘,三姑娘身上不好,奴婢替她送二位。”

贺绾笑道:“都说了自家姐妹不用如此呢,你还这么客气。那汤就要冷了,你还是别出来了。”

百灵果然听话,只送贺绾出了帐幔,便欠了欠身,赔笑道:“姑娘赎罪吧,那汤药是不能再温热的,冷了,也失了药效,奴婢得赶紧的喂三姑娘喝下去呢。”

贺绾笑道:“去吧去吧。”

百灵又欠了欠身,站在那里看着贺绾和贺绮转过了屏风便转身回到床前来了。

外边贺敏一个人坐在主榻上,果品茶水一概没有,服侍的婢女也不见一个,院子里也静悄悄的连个鬼影子也看不见。一股火气便在她的胸口里一点一点的往上顶。

这个阿绣,也太张狂了些!

想到贺绣,贺敏又咬了咬牙,心想凭着阿绣的身份她还不敢怎么样,只怕这是王九郎的意思吧?刚刚那个婢女就是王九郎送给阿绣的,瞧着这里的光景,上上下下都听她的号令的。她这是故意给自己下不来台呢!

阿绣,你最好在这里住一辈子。只要你回家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贺绾出来时,被贺敏冷若冰霜的脸色给吓了一跳,但看了一眼依然空荡荡的案几又立刻明白过来。阿绣这次做的是真的很绝情呢,竟然如此给阿敏下不来台。

“二姐姐。”贺绮转过屏风走到贺敏跟前,三分撒娇七分生气的说道:“三姐姐病得厉害,不喜欢人打扰清净,咱们还是赶紧的去回老夫人的话儿吧。咱们求求老夫人,一定要派几个会服侍的嬷嬷过来,您看这里只有丫头们可怎么行呢。”

贺敏恍然醒悟,微微一笑说道:“阿绮真是长大了。知道疼人了。”

贺绾心想阿绣这是何苦呢,得罪了老夫人了。但不管她们二人回去怎么说,自己还是应该为阿绣说几句好话的,但愿老夫人顾忌着王家的人,不要太冲动的好。

贺敏拂袖起身,看也不看贺绾便抬脚离去

。她的贴身婢女却回过头来恨恨的瞪了那隔开卧房和厅房的十二扇八宝琉璃檀木屏风一眼,匆匆的跟上贺敏的脚步。

贺绮则伸手拉住贺绾,轻笑道:“阿绾姐姐,咱们走吧。”

三姐妹带着各自的婢女先后出了房门,穿过静悄悄的院子再出远门,直到前面明堂处停着的马车旁边,才看见阿信带着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匆匆而来。

“那是谁啊?”阿绮奇怪的问道。

“不知道。”贺敏心里有气,哪里管这些。

贺绾却惊讶的说道:“那不是吴御医吗?前日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恰好看见他进来给老夫人请脉。据说他医术很高深呢,连宫里的太后和皇后娘娘都相信他。”

“啊呀,他竟然来这里给三姐姐诊脉?”贺绮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心里暗暗地想着阿绣一个小小的庶女,不过是跟自己一样的身份,居然也配得上给太后和皇后娘娘诊脉的御医过来给她诊脉?还如此匆匆忙忙从城中的御医署赶过来?“

贺敏暗暗地咬了咬牙,低声喝道:”做什么如此大惊小怪?王九郎为了恩义对阿绣另眼相看,也是常理。若是阿绣因为身上的箭伤而有个什么闪失,那王九郎岂不是无法跟天下人交代?时候不早了,我们走!“

贺绮看着贺敏冰冷的脸色不敢再说什么,只乖乖的扶着婢女的手上了马车。贺绾也暗暗地叹了口气,心却是一阵阵的羡慕,想着若是桓家郎君能有九郎对阿绣一半的情谊,自己也是死而无憾了。

卧房里,贺绣抬手推开百灵递过来的汤匙,淡淡的问道:”她们都走了?“

明珰一掀帐幔从外边进来,低声笑道:”是,都走了。“说着,她又上前来扶着贺绣坐起来,劝道:”吴御医已经来了,姑娘还是诊诊脉吧。“

贺绣皱眉:”我好好地,诊什么脉?“

明珰从一旁拿过一件外袍披在贺绣的身上,含笑劝道:”刚刚姑娘的脸色可真是苍白的吓人,姑娘还是别任性了,反正已经两日没诊脉了,吴御医已经到了门口,咱们总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吧?“

贺绣无奈的点点头,说道:”诊脉可以,再弄那些苦药汁子的话,你们两个替我喝

。“

明珰只得退一步,笑道:”姑娘先诊了脉再说,奴婢会跟吴御医说,尽量以食疗为主,不给姑娘开汤药。“

吴御医被请了进来,贺绣也穿戴整齐出了卧房,坐在婢女刚刚换过的新榻上让吴御医诊脉。

”嗯,前日诊脉的时候,姑娘已经大好了。怎么今日这脉象又有些不稳了?姑娘可是动了气,或者受了惊吓?“吴御医皱着那稀疏泛白的眉头看了看贺绣的脸色,摇头说道:”姑娘不要动气,心境一定要平和,这身子才好的快。“

贺绣暗道这老头儿还真是神了。我刚刚见了贺敏真的是很生气,恨不得上去戳她几刀。可这会儿我心里的怒气已经平复了不少,还能被这老头儿给诊出来,看来这老头儿并不是浪得虚名啊。

”嗯,汤药就不必了,姑娘还是吃两日的丸药吧。“说着,吴御医便吩咐跟着他的一个小童儿,”取两粒补心丹。“说着,他又对明珰叮嘱:”每日一粒,睡前研碎了用温水服下便可。“

”是,奴婢记下了。“明珰接过丸药来对着吴御医一福,笑道:”奴婢谢吴大人了。等我们姑娘的身子大好了,九郎君必有重谢的。“说着,她又从荷包里拿出两个杏仁大小的金珠子来放到吴御医的手里,”这是我们姑娘给老大人的车马费。“

”谢了谢了。“吴御医也不推辞,把两粒金珠子交给身旁的童儿,便对着贺绣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贺敏在贺绣这里受了冷落,窝了一肚子的气。回到府中后先去老夫人那里回话,不料王老夫人屋子里来了客人,贺敏便会同贺绾先去温夫人房里去。

温夫人还以为贺敏姐妹三人会留在温泉山庄里用了午饭回来呢,这会儿正跟家里的两个管事嬷嬷说话,却听见外边的婢女齐声道:”二姑娘,绾姑娘,四姑娘回来了。“

”哟,姑娘们这就回来了?“管事嬷嬷也有些惊讶,二人一起起身走到门口,迎了贺敏几人进来。

”母亲。我们回来了。“贺敏进门后直接奔向温夫人的身旁,福了福身便靠在她的身边坐下来。

贺绾和贺绮则规规矩矩的上前给温夫人福身行礼,贺绾微笑着说道:”大夫人,我们回来了

。“

”坐吧,你们倒是快呢。“温夫人悄悄地握了握贺敏的手,客气的笑着问贺绾,”阿绣在那边究竟怎么样?“

”回大夫人,阿绣还是很虚弱的。我们几个去,她倒是出来迎了一下,但还没进屋呢,又有些站不稳。“当着贺敏和贺绮的面儿,贺绾尽量让自己的话客观一些,尽量使按照事实来描述。

”这么说,她病的更重了?“温夫人微微皱起了眉头,侧脸看着贺敏,”究竟是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在一旁,只那些婢女们懂得什么。王九郎对阿绣的一番心意虽好,但他究竟是个郎君,这照顾人的事情,哪里做得来呢。“

”母亲,我们看见吴御医了呢。“

”吴御医?“温夫人不解的问:”哪个吴御医?“

贺绮忙道:”就是前儿来给老夫人诊脉的吴御医啊。现在三姐姐的病是吴御医给瞧呢。“

”是吗?“温夫人淡淡的笑了笑,心里却很是不忿。

吴御医给老夫人看病那也是郎主花了很大的心思请来的,如今在这建康城里,能够请得动吴御医的人寥寥无几。听说太后和皇后娘娘二人除了这个吴御医之外,其他御医一概不用呢。这个阿绣倒是好本事,能让王九郎对她那么上心。

”可是母亲,“贺敏不悦的瞥了贺绮一眼,挽着温夫人的手臂说道:”御医再好,身边服侍的人若是不细心,这病也好的慢呢。还要煎药煮汤的人也要老成的。女儿和阿绾阿绮去了那庄子,只见了四个婢女,有两个是阿绣的贴身婢女,另外两个很小呢,只是传个话什么的。一个嬷嬷也没见着,这几个婢女怎么服侍的来呢?母亲,还是派了丁嬷嬷带着几个人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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