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叛军首领也不是个无能的,那些七零八落的兵勇们很快就聚拢到了一起,那辆着了火的马车也向着那荒郊冲了过去。萧王谢贺四家的车队也趁着这股乱劲儿跑出了二里多路。

叛军集合到一起又要追上来,却被他们的将领挥手拦住:“弓箭手!”

“有!”二百多名弓箭手从人群里应声出来,分成两排冲到了前面。

“准备——”那将领大手一挥,高声喝道:“放箭!把那些护卫全都给我射死!”

“是!”弓箭手开弓搭箭,长箭如雨,朝着前面的车队射过去。

“快!盾牌!”王家的护卫首领先看见对方射箭,立刻大声喊着,“拿盾牌,挡住郎君的马车!”

“是!”护卫们立刻从马背上拿下了盾牌,上下联在一起,把箭雨挡住。

盾牌虽然挡住了箭雨,但对方却连续放箭,而且一边放箭还一边往前攻。

这边的车队中有很多女眷,一个个挤在马车里又哭又叫,马车又跑不快,护卫们的盾牌也不过是挡住箭雨的十之七八,不停地有护卫中箭受伤,马车里的王博见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轻声叹道:“如此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贺绣皱眉说道:“看来对方人也不少啊。我们必须快些走。”

“前面一片荒野,他们穷追不舍的话,我们走多远都甩不掉他们。”

“那我们想办法引开他们。”

“怎么引开?”王博皱着眉头,一时没有更好的计策。

贺绣也不言语,只探身向前抬手掀开车帘子往外钻,却被王博一把拉回来:“你干什么去?他们在放箭

!”

“外边有护卫挡箭,他们射不到我。我想看看前面有没有树林或者土岗,我们也好找个地方隐蔽一下。这样被他们追下去也不是办法。”

“土岗高低没有,这里是一片平原,只是那边有一丛树林。不过我觉得钻进树林更不安全,万一他们放火烧焚烧,我们可就全完了。”王博的眉头微微皱着,墨玉般的眸子里寒光闪烁,带着几分狠戾之色,“阿绣,你乖乖待在车里,我出去引开他们。”

“不行!”贺绣忙转身挡住马车门,“你若以身犯险,我,十一郎,还有阿媛他们,以及外边那些以死相护的护卫们可还有颜面活在世上?你要致我与不义,致他们与不忠么?”

“阿绣,我带几个精锐护卫往那边树林里走,俗话说擒贼先擒王,那个将领我刚看清楚了,正是那次从洛阳城东围困我的那个。今天若是不把他给弄死,咱们去建康的路上怕是没法清净了。”王博说着,又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道:“还有啊,你看我们的车队里有那么多女眷,而他们都是轻装简从,我们这些马车怎么能跑得过他们?”

贺绣点点头,王博说的字字在理。

若是不想办法引开后面的那些人,萧家的女眷,还有王麟他们,再加上谢贺两家的那些女眷车队恐怕无一幸免于难。

“我跟你一起去。”贺绣说着,便抬手把自己身上浅绿色的裳服脱掉,转身从包袱里拿了一件黑色的深衣抖开便往身上穿。

“不行!”王博一把抓住她的手,低声说道:“你一个姑娘家不能冒这个险!你给我马车里好好地呆着。”说完,王博便起身出了车棚跳了下去,对着护卫喊道:“把我的马牵来!”

护卫答应一声,把王博的那匹白马牵了过来,王博拉住马缰认镫上马,还没来得及发话,便见马车里一个黑影跳了下来,拉住旁边一个护卫的马喝道:“下来,把这马给我。”

那护卫一怔,不知如何是好。

贺绣又喝道:“把马给我!”

“呃,好。”那护卫看着王博阴沉的脸色,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

贺绣一个飞身跳了了马背,手中的长鞭一甩,低声喝道:“九郎的近身护卫都有了!随着我往那边树林里去!我们一起引开追兵。剩下的人护着九郎君往南走!”说着,她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马屁股,催马朝着那片树林疾驰而去。

王博的近卫开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待看见贺绣骑着马往一侧冲去的时候顿时明白过来,为首的一个便厉声喝道:“小五,小六!还有你们几个护着郎君赶紧走!其他人跟我走!”说着,他也挥手狠狠地抽了**的坐骑一鞭子,催马跟着贺绣追了过去。并且还高声嚷道:“郎君,九郎君!小心啊——”

他一冲过去,跟在他身后的十几个护卫也都催马追了上去。众人都高声喊着:“郎君——小心啊——”

王博一咬牙,暗骂一声:“真是该死!”便狠狠地抽了**白马一鞭子,朝着贺绣的方向追过去。

“郎君!郎君!快回来——”被指定留下保护王九郎的几个护卫也全部追了上去。

不远处追过来的叛军看见车队中冲出一人朝着那边的树林子里疾驰,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护卫。其中一个穿着铠甲的骑兵便凑上去跟他们的将领说道:“将军,快看!那是王九郎!”

“王九郎?”那人手搭凉棚远远地看过去,但见一队骑兵朝着那边的树林子里疾驰而去,扬起烟尘滚滚,于是他大手一挥,喝道:“来人!跟我往那边追!一定要活捉王九郎!”

“是!”大队人马答应一声调转马头朝着贺绣王博等人奔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贺绣一马当先冲进了树林中,王博也随后跟了进来。

树林子里灌木丛生,还有杂草,一进树林子马便跑不动了。贺绣翻身下马,对身后的众人说道:“我们兵分两路,你们两个牵着所有的把马赶到林子深处赶,剩下的人都下马,把马都交给他们由他们把马带出去。”

王博也翻身下马,奇怪的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呀?”

贺绣喘息着说道:“他们很快就追过来了,他们人多,肯定会围住林子

。我们人少,不能跟他们硬拼。这是声东击西。我们得继续有人引开他们,然后再作打算。”

“好。”王博吩咐道:“青石,你带着他们牵着马往前走,走出二里路之后拐个弯儿出树林子往南走,继续引开那些人。”

“是,郎君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青石一挥手,立刻有十来个人跟上,他们把其他人的十多匹马一起牵着往前走去。

贺绣对王博说道:“我们往那边走,仔细点,别弄断了这些树枝子,留下痕迹被那些人发现了,会找到我们的。”

王博点头说道:“说的不错,最后一个人负责把我们走过的痕迹抹掉。”

“是,属下明白。”最后一个侍卫拿着手中的剑柄把众人走过后踩过的草丛拨乱,发现没什么不妥才慢慢地跟了上去。

王博拉着贺绣的手一边往树丛深处走一边说道:“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叫你在马车里呆着没听见吗?你这小丫头真是叫人操心。”

贺绣不屑的说道:“九郎是嫌我碍事了?那你大可把我丢在这里自己走啊。”

“胡说!”王博的脸上有了薄怒之色,攥着贺绣的手更紧了紧,加快了脚步。

叛军没多久就追了进来,听见马蹄声,王博拉着贺绣忙躲到了一颗大树后,身后的侍卫们和各自找了隐蔽的地方多躲了起来,悄悄地拔出了兵器,悄悄地防御起来。

叛军一进树林便大声的吆喝,一个斥候打扮的人上前几步查看一番,回头说道:“将军,这边这边!这边有马蹄印子,他们肯定往那边跑了。”

“追!快追,这里都是树木,马跑不起来,他们肯定没跑多远呢。”那将领抬手一挥便号令众人往前追。

“是!”众人答应着往前追去。

眼看着那些人都沿着青石等人的马蹄印子追了出去,王博缓缓地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这只不过是躲过了一时罢了。待会儿他们发现了肯定会找回来。这种被追着打的滋味实在是受够了。我们得想个办法才好

。”

贺绣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低声说道:“我们现在没有马,又只有十几个人,杀他们数百上千的人根本不可能。况且这树林外边还有围兵呢,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

王博叹了口气,说道“说的是啊。走吧。”说完,他拉着贺绣的手转一个圈往树林深处走去。

走了不远一段路,便看见一颗极大的古树,古树有个树洞,能容得下一个人进去。

贺绣看着这树洞不由得挣开了王博的手跑到那棵老树跟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皱着眉头想了又想。

“怎么了?这树洞有什么不妥吗?”王博走到贺绣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这棵老树。

“你说,那些人会不会找到这里来?”贺绣有些迟疑的问道。

“怎么说?”王博看着贺绣古怪精灵的脸,说道:“若想把那些人引到这里来倒也不难。只是你有什么打算吗?”

“九郎,我们可以在这里设几个陷阱,然后让个偷袭的高手藏在这个树洞里……对了,那天我看你有个护卫会玩儿弹弓的,今儿在这里呢吗?”贺绣说着,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十几个护卫。

一个白面少年从护卫中走了出来,应声道:“女公子说的就是我,我玩儿弹弓很熟。”

贺绣冲着王博狡猾的笑了笑,说道:“刚我看见了,领着人去追青石的那个不是他们的将军,那人顶多是个千夫长。咱们得想办法把外边带兵的那个将军引进来,有道是擒贼先擒王。我们把那个将领引到这里来,用暗招把他……”说着贺绣抬手做了个杀头的姿势,又挑了挑眉毛,得意的笑。

“布置一番?”王博也来了兴致。

“嗯。”

“好,来!”王博一挥手把众护卫都招到身边,和贺绣细细的合计起来。

王萧谢贺四家的车队因为王博和贺绣带着二十几个护卫的离开而解了危难。

王麟却在马车里急坏了,说什么也要下车换马,去这边来解救王博来

萧媛死活拉住了他说什么也不让去,只把萧家的护卫长叫了过来,命令他带着萧王两家的护卫去树林这边来救王博。

贺康和谢允之也把马车赶了过来,听了萧媛的话后,贺康忙拱手道:“你们尽管去,这里有我们贺家和谢家的家丁呢,一定会保护十一郎和萧女公子的安全。”

萧媛不屑的瞥了贺康一眼,心道那些人都去追九郎君了,这边哪里还有什么危险?

王麟则挣开了萧媛的手,对贺康说道:“萧家的女眷都拜托贺大郎君照看,我要去找我九哥!他为了引开那些人,只带了二十几个护卫,实在是太凶险了!”

“十一兄!十一兄!”萧媛着急的欠身去拉,王麟却已经跳下了马车,伸手牵过一匹马来。

“阿媛,你和舅母们先往前走,在前面的镇子上等我。我去找九兄!”说完,王麟认镫上马,招呼着几百护卫往树林的方向冲去。

“十一兄!十一兄——”萧媛钻出了马车想要跳下去,却被她的奶娘从马车前拦住。

“哎呦我的好姑娘,您跟了去能怎么样呢?您还是听十一郎君的话,好生在车里等着。您若是跟了去,十一郎君还怎么帮九郎君呢是不是?”

萧媛听了奶娘的话方不再挣扎了,乖乖的进了马车。

贺康见了,便转头吩咐身旁的护卫:“整队,调人手过来保护好萧家几位夫人和女公子!”

“是!”护卫立刻答应着跑过去,调拨了五六十个年轻力壮没有受伤的护卫过来,把萧媛和几位萧夫人的马车护在中间。

贺康又不舍的看了看那片树林子,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想着也不知道阿绣怎么样了。若真是跟着王博有了什么闪失,可该怎么办呢!不过有这一次和王家萧家共患难的情谊,将来贺家也好过些了。想到这些,他心里的不安又稍稍的平复了些。吩咐旁边的护卫:“走,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去前面的镇子上等王九郎他们。”

“是。”驭夫们答应着赶着马车往前赶路

后面苏培的马车里,贺纹趴在苏培的怀里吓得哆哆嗦嗦的问道:“夫主,我好怕……我们…我好怕……”

苏培拍拍她的后背低声哄着:“没事儿了,没事儿了。那些人已经走了。”

“走了?真的吗?真的吗?”贺纹从苏培的怀里爬出来,掀开车帘子往外看了看,见果然没了追兵,便奇怪的问道:“就走了?刚不还追的凶猛吗?”

“是阿绣和王九郎带着二十几个护卫往树林那边跑了,他们还故意大声喊着王九郎的名号,把那些人给引到那边去了。那些人,就是冲着王九郎来的,在洛阳城东的时候想困住王九郎和桓四郎,逼着那些公卿贵族向刘家叛军称臣,结果被阿绣给搅了一下子,没把他们两个困住。今儿怕也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阿绣跟着王九郎走了?”贺纹很是奇怪。

“是啊,刚我看见了,好像还是阿绣先走的,她骑着一匹红马,身后跟着王九郎的几个护卫,那几个护卫大声的喊她王九郎,那十几个护卫之后,才是王九郎跟着去的。”苏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惋惜,又有些钦佩。叹了口气后他又喃喃的说道:“贺绣此时在他看来绝对是一个值得明媒正娶的妇人。她才十四岁呢,还未曾及笄就有这样的胆识,真真是不输于七尺男儿啊!”

听了这话贺纹立刻拉长了脸,不悦的说道:“夫主对阿绣素来眷顾,如今更是爱重了呀?”

苏培看了贺纹一眼,说道:“就凭着她肯为王九郎去死的份上,她就比寻常的女公子强。不说你,看见没,前面车里的那个萧家的女公子都不如她呢。”

贺纹不悦的撇了撇嘴,没敢接话。这个时候她可不能得罪了苏培。

却说王麟带着王家的六七百名护卫朝着那边树林冲过去,把那些堵在树林旁边的叛军给吓了一跳。等他们慌慌张张的回头时,王家的人已经开弓搭箭朝着这些人射过去了。

箭雨纷纷,在那些叛军转身的时候,便已经倒下了三分之一。

“后面有人!快看!后面有人杀过来了——”有中箭受伤的叛军竭斯底里的喊着,急急忙忙的往后躲。那些拿着盾牌挡在前面的兵勇也慌了起来,一片慌乱之中,又有一阵箭雨射过来,叛军上千人便剩下了半数

“杀——”王家的护卫长长矛一挥,率领众人冲了上来。把剩下的五六百叛军给杀了个措手不及。

叛军的首领见状,对身旁的副将说道:“这些人都是王家的护卫,精悍勇猛,又是为了救他们的郎君拼死前来,不好抵挡。你在这里带着兵勇们抵挡一阵,我带几个人去树林子里接应一下四平他们,把王博活捉了,这些护卫也就不敢再怎么样了。”

“是!”副将答应一声,一挥长枪催马冲进了厮杀的人马之中。

树林里,王博的近身护卫阿榆纵身一跳跃上了一棵歪脖子的老树,然后又一纵身,便上了一棵茂密的槐树。灌木丛中的贺绣和王博抬头看着消失在茂密树叶之中的阿榆对视一笑,转身掩藏在灌木从中。

阿榆之后,又有两个护卫悄悄地拨开灌木丛,悄悄地跟着阿榆往树林外边潜伏而去。

叛军的将领刘崧也算是一代名将,又深受汉王刘琮的器重。这次得到可靠地消息知道王博到了寿阳,才领着两千精兵前来捉拿,不想几周周折,却还是吃了大亏。

他带着五十名亲兵冲进树林中后,沉沉的叹了口气,对身后的人说道:“那王博是从这里进的树林,看着马蹄印子,我们的人是朝着那边追去了。王博只带了二十多个人,我们前面的一拨人是七八十人,人数悬殊,他们追了这么久还没有动静,怕是又受了他们的奸计了。这个王博虽然是个白面书生,却也是奸诈狡猾,难对付的很啊!”

“将军,你看这边!”一个亲兵从灌木丛中找了一会儿,沉声说道:“我想,他们肯定是往这边走了。”

刘崧忙转身看着亲兵所指,那边有一根被无意间弄端的细小树枝,那折断的地方很是新鲜,显然是刚刚有人经过时不小心弄断的。

“这边!追!”刘崧一挥手,带着亲兵朝着王博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追出不过五六十步远,前面十几棵高耸入云的白杨树之间灌木不生,只是一片青草地。刘崧警惕的一摆手,低声道:“大家小心了!”

“是。”众人立刻警惕起来,慢慢地拔出了腰刀,慢慢地分成两队,左右护着刘崧慢慢地出了灌木丛走出了灌木丛

。大树上的阿榆低着头粗略的数了数刘崧身旁的亲兵,又慢慢地伸手对着一侧的地方伸出了五个手指比划了一下。

那边一个头上戴着树叶编织的草帽身上也披着一些枝叶的护卫微微动了动。

沙沙一响,刘崧立刻转头看来。那些亲兵也跟着看过来,其中一个低声喝道:“谁?出来!”

“嗯?”刘崧皱着眉头瞪了一下那亲兵,十分的不满。

“将军,属下去看看。”那亲兵说着,握了握手里的腰刀轻着脚步往那边走过去。

只是他刚迈出了五步,第六步的脚抬起来你还没有落下,并听见‘嗖’的一声利器划破空气的声响后,‘噗’的一下,那亲兵闷哼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

“那边!”刘崧立刻反应过来,转身循声往树上看去。便见黑乎乎的一团东西哗啦啦的掉了下来。

“将军小心!”另一个亲兵立刻挥着腰刀朝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砍过去。

哗啦啦一声响,那团黑乎乎的东西被利刃砍得七零八落,却是一团被编的乱七八糟的树枝树叶。

“将军,上当了!”另一个亲兵四处勘察了一番,却没发现一个人影,便立刻反应过来是遭到了别人的埋伏。

刘崧恨恨的骂道:“连个人影也没看见,就白白的搭上了一条命!真他妈的邪乎!都给我小心着点!”

“是。”众亲兵再次握了握手里的腰刀,越发小心谨慎的往前走。

走了十几步之后,这片青草地便走到了头,前面又是一片灌木丛,树也没那么高了,都是些歪七扭八的槐树枣树之类的杂树。

刘崧一摆手,众人的脚步更加慢了些,小心翼翼的抬脚落脚,慢慢地走进了灌木丛。又走了十几步,树丛中安静的很,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动静。越是这样,刘崧等人越是觉得蹊跷,越不敢轻举妄动。

又走了二十多步后,依然平安无事

刘崧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道:“真不知道他们搞什么鬼,走了这么几步路,却像是走了十几里路一样。”

“将军,我看他们肯定是吓走了,我们就朝着这个方向追,肯定能追上他们。”

“嗯,追!”

“将军有令,追!”

“是!”

众人得令,精神振奋,挥着兵器大步往前追去。

一棵老槐树上,阿榆又对着远处打了个手势。灌木丛中有人微微点头。

那几十个亲兵正跑到带劲儿时,空中忽然嗖嗖数声尖啸,便见无数只削尖了的树枝从空中飞了下来,噗噗数声之后,便有十几个亲兵被树枝穿心,倒在了地上。

“有埋伏!将军小心!”剩下的众人呼啦一下聚在一起,把刘崧围在了中间。

刘崧警惕的看着四周繁茂的树木,高声喝道:“王博!树林外边有两千精兵围困!你跑不了了!速速出来,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然而他喊了数声,回答他的不过是风吹树叶哗啦啦的声响,哪里有半点人声。

“王博!枉你自命什么风流名士,怎么也干这种躲躲藏藏的勾当?!有种的给我出来!我们面对面的打!”刘崧放开了嗓子,嘶声高喊:“王博!你出来!”

树林中依然是一片寂静。

等了片刻之后,刘崧看了看脚下躺着的十几个亲兵的尸体,重重一叹,低声喝道:“他们又跑了!给我追!他们一共也之后二十几个人,为了引开前面的追兵,肯定已经分了两路。这会儿他们身边最多十几个人,凭我们这些人,我就不信捉不住他们!追!给我追!”

“是!”剩下的亲兵中有五个人受了伤,他们面目狰狞,大有视死如归之势。

为了鼓舞士气,刘崧一马当先往前追出去,剩下的亲兵们握着兵器紧紧跟随。

追了不短的一段路后,前面出现了一些有人路过的痕迹,看那些被踩得凌乱的草丛可以判断,这里至少有二十多个人经过

“慢!”刘琮一挥手制止了身后众人,看着草丛上一个个大脚印子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没有马蹄印,看来他们是弃了马匹步行逃到了这里。”

“将军,宋谦将军追过去的恐怕是二十几匹战马,王博和他的护卫们是沿着这条路逃了!”

“真是狡猾!”刘崧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王九郎,真是狡猾啊!”

“将军,追不追?!”

“追!”

“是!快追!”

众人又追出了一段路,便见那些脚印却分成了两路,有些人往左拐想着左前方去了,另一些人往右拐朝着右前方跑去。

“将军,他们兵分两路了。”

“看这些脚印,他们的确是分成了两路。只是不知道王九郎是往左走还是往右走了。”

“哼!他们分开了就更不足畏惧。他们一共不过是二十几个人,再一分开,每一队也只有十来个人。”

“是啊,将军说的是。我们也兵分两路,属下愿带一队人朝左边追!”

“好,你就带二十个人朝左边追!剩下的人随本将军往右边追!务必要活捉王博!”

“遵命!”

据此出大概一百多步远的那棵有树洞的老槐树的树洞里,有一袭白衫从树洞里飘了出来,雪白雪白的,在枯老的树干之间,分外的显眼。

而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穿着青色麻衣的王博搂着黑色衣衫的贺绣半靠在草丛中,安静的注视着这边的动静。

没有用多久,便见七八个叛军簇拥着衣衫不整灰头土脸的刘崧冲了过来。

王博手臂一紧,把贺绣摁在了怀里

“将军,看!”一个亲兵先看见了树洞的洞口里飘出来的衣角,兴奋的说道:“那衣衫是王九郎的!”

“哼!还自称什么风流名士呢!也不过是缩头鼠辈而已。躲在一个树洞里,便能够万无一失了吗?”刘崧冷笑着走过去,手中大刀一挥,哈哈笑道:“王九郎!出来吧!那树洞里不闷吗?哈哈……”

他得意的笑声刚笑开来,便听见头顶上哗的一声响,一只大网从天而落,把刘崧整个罩在了网里。

“啊——啊啊——”大网一收,刘崧一路挣扎嘶喊着被吊到了树上去了。

树洞里白衫一抖,一个脸色黝黑的二郎钻了出来,手中长剑一指,对着那七八个亲兵冷笑道:“还不把你们手里的兵器放下?!”

“放了我们将军!放了我们将军!”

“对!放了我们将军,不然饶不了你!”

“呸!”穿着王博的衣衫的那个儿郎鄙夷的啐了一口,“还这么张狂?信不信我一剑杀了刘崧狗贼?!”

“外边有我们两千精兵,杀了我们将军,你们一个也别想活!”一个脸上带着血渍的汉子手中大刀一挥,狠声说道:“若是我们将军死了,他们就一把火烧了这片树林!你们那玉树临风的王九郎——就会被烧成黑焦炭了!”

“是吗?”白衫儿郎长剑一挥,一道白影寒光在眼前一闪,便见血溅三尺,刚刚那个嚣张放肆的汉子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啊!”剩下的亲兵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都把兵器放下!”一声清喝,王博和贺绣二人从灌木丛之中缓缓地走过来。

“王博!你个阴险狡诈的小人!”树上吊着的大网里的刘琮竭斯底里的喊着,“有种的我们光明正大的打一场!你耍这种阴谋诡计算什么?!”

“哼!”王博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刘崧鼠辈,枉你也算是领兵之人,难道没听说过‘兵不厌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