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贺绣便拿了马鞭往后院走。

百灵心急火燎的上前去劝道:“好姑娘,你怎么还练马鞭啊?这离下次上课只有三天的时间。苏先生说要你抚琴呢!这可怎么办事好呢?要不您还是去老夫人那里走一圈儿吧,老夫人疼您,说不定她会叫人跟苏先生说一下,放过您这次呢。”

贺绣淡然一笑,推开百灵的手,说道:“我不会抚琴又怎样?”

百灵一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啊,不会抚琴又怎样?贺绣才来了洛阳没多少时日,跟着苏先生学琴也不过两次,第一次苏先生又没有讲乐理,今天这次又讲了一半儿便停下了。就算贺绣是天才少女,也不可能会弹出什么曲子来。

这事儿就算是闹到了老夫人那里,也不是什么大错。毕竟不学而通的人,这世上怕是还没有呢。

贺绣练了半日的马鞭,晚间吃饭时,百灵悄悄地跟贺绣说道:“姑娘,您可知道为何今日上课四姑娘没来?”

“我哪里知道。”贺绣撇了撇嘴巴,拿了筷子捡了一片芙蓉片放在嘴里。

百灵回头看看祝嬷嬷不在,便凑近了贺绣的耳边悄声说道:“奴婢听说,四姑娘是被嬷嬷给关起来了呢。”

贺绣眼皮一跳,忙问:“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百灵悄声回道:“奴婢问了,那些人都说不知道为什么。据说是昨晚寿宴一结束便有嬷嬷来四姑娘房里,把她的奶娘丫头们都赶了出去,命人把院门关了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去探视更不许四姑娘出来。”

贺绣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个家里处处都是老夫人和夫人的耳目,自己跟贺纹贺绮两个人的事情,是一丝一毫也别想瞒过去的。

今日贺绮被关起来,便是给贺纹和自己的一个警告。平日里拌拌嘴倒也罢了,若是闹得太过了,恐怕谁也逃不过去。

想到这些,贺绣便叮嘱百灵:“我们院子里的人务必管紧了,一句闲话也不许多说

。你们都小心些,这里可不是义兴郡,别掉了脑袋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百灵忙道:“姑娘这话,我娘已经吩咐了一遍了呢。姑娘放心,在里面服侍的都是我们带来的人,夫人派下来的嬷嬷们都被我娘当佛爷供着呢。”

贺绣点继续吃饭。此时祝嬷嬷恰好也进来了,百灵便不再多话。

第二天乃是女工课。

女红针线是贺纹的强项,教针线的嬷嬷跟贺纹的奶娘是姐妹,又对贺纹另眼相看,贺绣自然再那里讨不到好处去。何况她女工原本就不好。

免不了一场冷嘲热讽,贺绣便暗暗地忍下,当时也不跟这些人计较。

下课后,她依然是把所有的火气都洒在了马鞭上。

然这次她刚开始练了没一会儿,百灵便匆匆的跑过来,一转过后院的假山石便压低了声音叫着:“姑娘!姑娘!快别练了!”说着,她又往前跑了几步,焦急的说道:“姑娘快别练了!郎主的人来了,夫人派了人过来,说又是叫你去一趟呢!”

贺绣一怔,忙停下手里的鞭子回头问道:“你说什么?夫人找我?”

百灵忙接过长鞭来,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姑娘快些回房梳洗更衣吧。”

“好,快走。”贺绣也不知道温夫人为什么忽然找自己,事实上自从她重新醒过来之后,经过她用心的经营,讨得老夫人欢心并参加过一次宴会之后,有些事情便跟前一世不一样了。

贺绣回房后匆匆洗了把脸,又叫奶娘把发髻整理了一下,百灵匆匆拿出一套浅绿色裳服来给她换上后,踏上木屐便匆匆出门,随着温夫人使唤来的一个丫头往前面去了。

到了温夫人房里,贺敏也在。贺绣上前去磕头请了安,温夫人和颜悦色的说道:“阿绣来了,来,坐吧。”

贺绣又躬身给贺敏福了一福,然后谢坐毕,方在下首的榻几上坐下来。

温夫人拿了一张请帖交给旁边的侍女,温软的笑道:“这是谢府的请帖

。三日后谢府有一场宴会,我们府中是你大哥和阿敏去,谢三郎专门叫人送了一张请帖给你,说他们家的阿碧很是想念你,请你务必一起过去呢。”

贺绣心里很是纳罕,但面上却平静如水。

侍女把请帖转送过来,她忙欠身接了,认真看了一遍,果然如温夫人所言。当时便道:“以夫人的意思,阿绣是去好呢,还是不去好?”

温夫人又笑起来:“你这孩子,恁地小心谨慎?这也是谢家阿碧的一番好意。况且你大哥和阿敏都去,你便跟着去玩玩又何妨?你来洛阳的日子欠,跟各府中都不熟悉。以后也要多走动走动,认识些郎君和女公子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很该热热闹闹的才是。”

贺绣闻言便起身福了一福,应道:“是。女儿谨记夫人的教诲。”

温夫人便摆摆手,说道:“坐下吧。”

贺绣依言坐下,只低着头不再多说什么。

贺敏伸手拿了一块糕点转身递给贺绣,微笑道:“我听说你昨儿听课的时候睡着了?”

贺绣的头低的更低,又慢慢地起身离座,喃喃的说道:“阿绣知道错了。实是前一夜没有睡好,白日里便没有精神了。阿绣已经跟苏先生赔礼致歉了,请夫人责罚。”

温夫人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责罚什么。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打个瞌睡也责罚的话,这家里可成了什么了?”

贺敏也笑:“阿绣,我听说那晚宴会上王九郎都对你另眼相看呢。你应该是很有些胆量才对,怎么恁地胆小?”

贺绣心中一怔,暗想原来他们还是因为那晚王九郎对自己的态度而多心了。不过是转念之间,贺绣便立刻装作无知的抬头看了贺敏一眼,小嘴微微一张,迟疑的‘啊’了一声,脸上的表情要多迷茫有多迷茫。看的温夫人直摇头,转头对贺敏说道:“怎么如此跟你妹妹说话?她还小呢。”

贺敏笑着对绣做了个鬼脸,转身端了自己的香茶慢慢地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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