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看完了书信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玉珥见了也很是开心,轻笑道:“郎君很久没这么开心了呢。可是姑娘跟郎君说了什么趣事?”

王博点点头,轻声说道:“她居然给长垣他们张罗了婚事,说要在彭城多呆两个月,办完了他们的婚事再去孙尚阳那里。”

“啊?”玉珥再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情,惊讶的笑道:“姑娘还会做这样的事情?那长垣他们……”

王博摇摇头,说道:“是我们一直忽略了此事,长垣他们常年隐藏在暗处,为了我们家族出生入死,我们不能太可待他们。”

这话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在王博的嘴里说出来的。王家的老族长在王博很小的时候便评价过他,说此子过于心性冷傲,只怕会影响他人生之局。所以老族长对王博从小的培养便是用尽办法让他能有些人情味,能够对身边的人多些在乎。

明珰,玉珥,长垣等这些被老族长选出来服侍王博的人也都经过了严格的调教。

但王博的性子似是天生的,对谁都冷到极致,他孤傲冷情,从不苟言笑。就算是跟好友桓裕在一起,也是淡淡的,最多不冷言讥讽,若让他说些叫人心里舒服的话,怕是很难。

所以当玉珥听见王博的这番话时,那种惊讶可想而知。

王博看了惊呆的玉珥一眼,轻飘飘的说道:“怎么了?”

玉珥忙回神,拍拍胸脯低声笑道:“若是老族长听见郎君这样的话,那陈年老病怕是也该好了。”

王博轻笑着摇摇头,说道:“你去安排一下,三日后我们出发。”

“啊?出发?”玉珥纳闷的问:“郎君要去哪里?”

王博低头把手中的帛书慢慢地折叠起来,缓缓地说道:“彭城

。”

因为王博来彭城的事情并没有告诉陈秀,所以他进了彭城西郊的庄园时,很意外的看到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一幕,一向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王九郎终于惊呆了。

陈秀正手持着一根长鞭,在一个铁丝网里与四只饿狼决斗。

那四只饿狼是真正的饿狼,是被护卫们逮了来养好了伤,养的膘肥体壮又饿了三天的狼。

它们见着阿绣这样鲜嫩肥美的小姑娘早就急疯了眼,不管不顾的扑上来要把她撕烂美餐一顿。

但陈秀手中的长鞭也不是吃素的,她步法灵活,手中长鞭如一条毒蛇一样攻守自如,那四只饿狼被她抽的遍体鳞伤,正在最后的挣扎。

王博半天才缓过劲儿来,转头怒斥着阿言:“混账东西,你做什么?!”并抬脚狠狠地踹了阿言一脚,之后又从身后的护卫身上抽过了腰刀挥手指向阿言,怒道:“我先杀了你!”

明珰见状忙跑过来抱住了王博的手臂跪在地上,焦急的劝道:“九郎莫恼,没事儿的,没事儿的。昨天郎君她便把三只饿狼给打死了,今天阿言才又加了一条。九郎先别着急,一会儿,再等一会儿……”

王博红了眼,挥手把明珰推开用手中的腰刀指着阿言怒道:“她若是少一根毫毛,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

“是。”阿言不敢多言,只是很自信的看了一眼那边铁丝网里奋力跟饿狼打斗的陈秀一眼。

果然不用多一会儿,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后,那四只饿狼便倒下了两只,剩下的两只也不再进攻而是缓缓地走着,围着陈秀慢慢地转圈。

陈秀嘴角一挑,微微笑了笑,忽然出手,一鞭一个,把那两只犹豫不前的饿狼抽倒。四只饿狼身上满是血迹,躺在地上只剩下半口气儿了。

铁网圈的门被打开,陈秀从容的从里面出来,抬手把长鞭丢给阿信,阿信笑道:“主人,九郎君来了。”

“啊?”陈秀惊讶的回头,见那边明珰玉珥阿言长垣等人簇拥着的那个峨冠博带衣袂飘飘的人可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情郎么?

她高兴地咧了咧嘴,刚要跑上前去,却又猛然顿住

。有些忐忑的抬手抚了抚乱哄哄的发丝,喃喃的说道:“阿信,我这样子……很难看吧?”

“嗯,主人这样子的确是不妥。”阿信如实回答。他家主人这会儿衣衫不整,满身尘土,发丝凌乱,怎么看都不是会情郎的样子。

“唔……真是丢人……”陈秀忽然抬手捂住了脸颊转身跑了。

王博原是气呼呼的站在那里等着她过来给自己一个解释呢,却见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妇人只朝着这边走了两步却忽然转身逃跑了。满心期盼的九郎立刻拧了双眉,冷声问道:“她跑什么?”

玉珥偷偷地笑,明珰悄悄的掐了玉珥一把,上前回道:“回九郎君的话,我家郎君应该是怕自己仪容不整无法跟您说话,所以才急着去沐浴更衣去了。”

“嗯。”王博点点头,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半晌才说:“带路。”

“啊?”明珰不解的抬头看着他,不知道这位尊驾要去哪里。

“我一阵征尘,也要沐浴。”王博说着抬脚便往陈秀逃跑的方向走。

“是。”明珰和玉珥忙答应着跟上去,其他的人都原地不动,深深地躬下身去。各自憋着笑,暗暗地感叹,他们家的郎君啊,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陈秀跑回去,先找了金嬷嬷让她把自己的脸变回来,然后才匆匆的去了净房,自己脱掉衣衫跳进了浴桶里。然后憋着一口气呼的一下钻到了水中,让温热的水把自己全部浸泡起来,直到胸口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觉得窒息的时候才哗的一声钻出水面,然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调整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然后从心里质问自己,刚刚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是不是九郎呢?

“卿卿,想什么呢?”温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陈秀吓了一跳,‘啊’了一声转过身去,把水花溅在身后那人雪白的衣衫上。

“九郎?”她依然有些不确定,抬手捂着嘴巴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把衣带解开,要脱衣服时才惊慌的叫道:“九郎,你……你这是做什么?”

“沐浴

。”王博把身上的衣衫摔倒,抬脚跨入了浴桶之中。

“这……这不可以的!”她刚要推开他,却被他猛地纳入怀中,“卿卿,别动,我好想你……”

温热的水中二人坦诚相拥,她的面蓦地红到了脖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卿卿,想你的夫主了没有?”他喟叹一声,舒服的拥着她,手指在她光洁的背上轻轻地揉着。

“嗯。”真实的拥抱,让陈秀从惊慌中慢慢地恢复过来,只剩下了娇羞和几个月来堆积如山的思念,她伸出手臂去搂住了他精瘦的腰。

男人天赋过人的昂扬便冲动起来,令她看在眼里既期待又惧怕,一种无形的压迫使温绵不免烦乱。

可是,王博的吻恰好缓解了这种心情,凡是被他吻过和碰触过的地方,都像燃起了火焰,熊熊之势足以燎原。

他的手指在她的敏感处划了几圈,沉重的身体按住她的腰腹,俯身吻住她莹润的唇,她由他随心所欲的吻,只软软的靠在他的怀里,柔弱无骨。他的胸膛紧贴在温绵柔软的胸脯上,他卡着她的腰身,彼此彻底纠缠。

男人在她身上留下一时无法消去的吻痕,晶莹如玉的肌肤上全是红紫的记号。

终于,快感成为了煎熬,狂烈想要占有这个小女人的心思,逼着他充分展现出一个男人的血性。

温绵仍在**里颤抖,脑子有点迷糊,这片刻的空白,让他见她没反应,便顺势直起身子,兵临城下。

被占领的瞬间,她紧咬唇瓣,泄露了一丝苦痛。空旷许久又加上前戏不足,她的艰涩让两个人都不好受。

王博吻着她的耳垂,在她最敏感的地方轻声诉说对她的相思,企图用这种方式安抚她的情绪,只是这亲吻不止是柔情脉脉,也是另一种侵占,快感淹没每一寸肌肤,总算减低了异物侵入带来的疼痛。

这积压了几个月的刻骨相思终于在某个瞬间倾泻而出。

陈秀微垂眼眸,目光清亮,脸庞满是幸福的泪水

四周无比的安静,唯有窗外丝丝风声吹过。他的那双眼睛像黑夜中乍亮的灯火。

室内春色旖旎,带露折花,色香自然甚好。

两个人身上各自裹着一件白色的细麻长衫终于从净室里出来,明珰和玉珥忙上前去拿了手巾把二人身后湿漉漉的长发挽起来细心地擦着。

陈秀无力的靠在榻上,双手紧紧地拉着身上的衣袍,把自己的伤痕累累的肌肤裹得严严实实。而对面披着长袍衣带都懒得系的王博,看着他胸口上被自己咬的牙印,又是一阵脸红,终于忍不住低声嗔怪:“九郎怎么忽然来了,都不给人一点信息。”

王博闭着眼睛笑了笑,“你不遵守承诺,我之好来抓人回去了。”

因为那个明显的牙印儿,明珰和玉珥都红着脸低着头,大气儿都不吭。

陈秀再也看不下去了,便伸手拿过一条手巾丢到了王博的胸口上,盖住某罪证后,才说道:“事情没办完呢,怎么能半途而废呢。不过是晚几个月回去罢了,也值得郎君这么大老远的跑一趟么?难道说王家九郎平日都很闲?”

王博淡淡的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说道:“再忙也不能任由我的妇人到处乱跑为所欲为啊!”

“谁为所欲为了?”陈秀撅嘴,自己身边都是他的人,自己一举一动不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么?

王博冷哼一声,睁开眼睛看着她:“没为所欲为你跟四只饿狼斗狠?真是长本事了。”

陈秀扁了扁嘴巴,心想原来他是在这儿等着呢?

“你也太大胆了吧?”想想刚才那情景他依然十分的后怕,后怕刚刚沐浴过后背心又出了一层细汗,“还有那个混账阿言,想什么办法不好,偏偏用这种办法?你这张小脸若是被狼爪子挠花了怎么办?嗯?!”

陈秀听了这话,又撅了撅嘴巴,低声说道:“原来郎君是以貌取人的人。”

“你说什么呢,敢再说一遍?!”王博忽然坐直了身子,怒视着陈秀。

明珰忙低声劝道:“姑娘,九郎那么远的路来了,您要好好地说话,啊?”

玉珥也忙劝道:“郎君日思夜想的担心姑娘,这会儿见着了,怎么又舍得这样跟姑娘发火?阿言是个妥当的人,他不会让姑娘有危险的

。”

“都给我闭嘴!”王博想起陈秀一个人斗四只饿狼心里的火就不打一处来,“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

明珰和玉珥两个无奈的对视一眼,慢慢地站起身来,朝着二人一起福身,低声说道:“奴婢告退。”

临走时,明珰不忘给陈秀使了眼色暗示她不要再说硬话,郎君可是从没这么发怒过呢。

陈秀对明珰的眼色视而不见,轻哼了嗯一声转过脸去,看都不看王博一眼。

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王博索性起身坐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捏住了她尖尖的下颌,不悦的问道:“你还有理了?让自己处于那种危险的境地,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嗯?”

陈秀扁了扁嘴,不悦的说道:“这不过是练习,阿言也是煞费苦心为了让我尽快把鞭术掌握好。之前只是对着石头和木桩子练,可真正遇到了坏人,他们又不会像石头和木桩子一样等着我去抽他们。所以才想了这个办法嘛。而且,你也看到了,今天我打败了四只饿狼呢。这可不就是阿言的功劳?”

王博轻哼一声拉过她的右手,指腹在她的手心里轻轻地摩挲着,低声叹道:“你看看你的手,都摸出了茧子了。”

“我有带手套啊,明珰用羊羔皮给我缝制的,带在手上蛮舒服的。”

“你个傻瓜……”他低叹一声把她拥进怀里,“做我王博的女人不好么?你自己一个人这么辛苦,值得么?”

“正是因为要做你的女人,所以才必须这样。”不然我早就回义兴郡买片田地买几处房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

王博无奈的笑了笑,低头吻着她半干的长发,问道:“你这是对我的不满吗?”

“唔……算是一种自我鞭策吧。”她猫儿一样靠在他的怀里,慢慢地合上了眼睛,“我好累,要睡一会儿,你别吵我

。”

“嗯,睡吧。”他扶着她躺在自己的怀里,又把宽大的袍服一掀把两个人都包住,合上眼睛同她一起睡了。

这一觉二人都睡得很沉,一直到半夜方醒。

陈秀是饿醒的,先是在铁网圈里跟四只饿狼大战了一场,又在浴桶里跟某人战了三百回合,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才睡的,这中间她也只喝了一盏茶而已,能不饿醒么?

她一动,王博便醒了,手臂一抬把她箍住,哑声道:“做什么去?”

“好饿。找点吃的去。”她推开他的手臂坐起身来,把自己身上的细麻长袍穿好。

“唔……是有些饿了。”王博也不情愿的坐起来,他一直在赶路,今天还没正经的用饭呢。

屋子里灯光昏暗,看来是明珰趁着二人睡着的时候进来点了灯。

“来人。”王博低低的唤了一声,外边立刻有人答应着进来,是明珰和玉珥,可怜两个丫头一直在外边守着,同她们的主子一样,都没有吃饭呢。

传了饭菜进来,两个人都胃口大开,一大盅蟹油水引被两个人都吃光了不说,陈秀还吃了两只野菜肉末的包子,王博看她吃的香,也跟着吃了一个,又惊觉十分美味,诧异的问道:“这是什么馅儿的小蒸包居然如此美味?”

陈秀轻笑:“那是稻田里的野菜和野猪肉剁在一起,又用甜面酱和鸡油拌了,做的馅儿。”

“嗯,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王博说着又拿了一个吃,他很后悔刚刚多吃了蟹油水引了。

“自然是我了。”看他吃了一个又吃,陈秀忙劝道:“这大半夜的你还是少吃一个吧,吃撑了睡不着觉。”

“唔……睡不着咱们就出去转转,你没看外边月色正好?”

“……”陈秀不语,三更半夜出去转什么?

果然是吃撑了,等明珰她们把残羹剩饭端下去之后,王博伸了个懒腰从榻上起来,赤着脚踏上木屐缓缓地走到门口,回头说道:“阿绣,我们出去走走

。”

其实陈秀也吃撑了,听见他这样说也只得起身随着他一起出了屋门。

这座庄子本是农庄,屋舍院落都以简朴为主,院子里没什么花草,二人便慢慢地走着出了院门,趁着明净如水的月光往外走去。

盛夏之夜,风声细细,虫鸣声声,这是一个难得的夜晚。

二人信步走到庄子外边,踩着软软的青草一直走到一棵粗大的绒花树下,王博拉着陈秀的手在凸起的树根上坐下来,陈秀便听见耳边嘤嘤的响,于是抬手挥了挥,不满的咕哝着:“唔……像是有蚊子呢。”

“嗯,你靠在我怀里,蚊子定然不咬你。”说着,他果然把她拉进怀里。

他的怀里果然没有蚊子,许是蚊子都怜惜俊美郎君,舍不得叮咬他。

两个人相依相偎在一起,谁也不说话,安静的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良久,王博忽然皱眉,低声问道:“阿绣,你身上怎么有股麝香的味道?”

“嗯。”她点点头,说道:“我的衣服熏了香。”

“为什么?”香料香饼有几十种,为什么是麝香?

“郎君……”她低着头伏在他的肩膀上,手指牵着他胸前的衣襟,低声说道:“我们……还不能有孩子啊。”

“为什么不能?”王博皱眉,把她从怀里拉出来,冷清的眸子在月光下更加幽深如墨,“为我生育孩儿你就如此不屑么?”

“郎君,不是不屑。是……不敢。”陈秀低叹着,缓缓地挣开他的手臂,想要站起来。

“不许走!”他固执的把她拉回去,手臂用力的扣着她的纤腰,低声质问:“为什么不敢?怎么会不敢?我有说过不许你为我生育孩儿了么?”

“郎君是没说过。”陈秀无奈的苦笑,“可我不想让我的孩儿生下来就受我经历的那些苦。我的姨娘虽然是妾氏,但还是有媒有聘的

。而我——在没有能力抚养他之前,怎么能随随便便把它生下来呢?”

“你没有没能力?那么我呢?”

“郎君?若孩子跟着郎君自然不会担心衣食,可郎君终有一天会娶正妻,还会纳贵妾,你的妻妾生的孩子会让我的孩子好好地活下去吗?”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不愿意跟着我,阿绣,你可真是——有鸿鹄之志!”王博真是生气了,她不爱惜自己,敢于跟饿狼搏斗也就罢了,说是为了让自己更强,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可如今,她明明会在他的怀里撒娇,会在他身下承欢,可她的心却离他那么远……

他生气的把她推出怀抱,愤然转身离去。

陈秀一个人站在绒花树下看着他修长冷清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忽然间感觉夜风很凉,她忍不住瑟缩了双肩,抱着双臂转身靠在树上,望着夜空中的皎洁的明月,低声叹道:“九郎,你何时才能真正的懂我?”

陈秀没有回去,王博回去后也无法入睡,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直到天亮。

明珰和玉珥不知道两个人又闹了什么别扭一直不敢询问,直到将近辰时,夏日的太阳已经变得毒辣起来,明珰才硬着头皮上前问道:“郎君,姑娘呢?您昨晚把她送去了哪里?”

“嗯?”王博心中一沉,皱眉问道:“她没回来?”

明珰奇怪的说道:“没有啊,昨晚郎君同姑娘出去散步,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呀。”

“她一直没回来?!”王博腾地一下子站起来,他以为他回来之后她也会回来,所以他不回卧房,想的是让她冷静的想想,可却没想到她居然没回来。

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从心底涌起,焦虑,不安,还有惶恐……王博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猛然喝问:“长垣!长垣呢?”

“属下在。”长垣匆匆而入,拱手应道:“郎君有何吩咐?”

“阿绣呢?她人去了哪里?”看着长垣平静的神色,王博越发的生气,“昨晚我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跟在附近保护么?她人不见了你居然连句话都没有?”

长垣躬身回道:“郎君莫要着急,陈家郎君无碍

。”

听了这话王博才长长的出了口气,缓缓地转过身去,冷声问道:“她人呢?”

“昨晚属下一直守在陈郎君身旁,她在庄外休息了片刻,便去西庄了。”

“西庄?”王博蹙眉,不知道西庄是什么庄。

长垣忙回:“是西面的山坡上刚修建的小庄子,不过是些木屋草舍,是为了安置……为了安置那些女子们才修建的。如今那些女子们都不回去了,要在这里安家,陈家二位郎君便叫人在那里重新修建屋舍院落。不过尚未建成,郎君若是有兴趣可以去走走,那里风景不错。”

王博不语,沉思片刻之后方轻声哼道;“不去!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长垣悄悄地看了一眼明珰,明珰不得不上前说道:“郎君,朝食还没用呢,先用了朝食再休息吧?”

“不用了!”王博低声呵斥:“都出去吧!”

明珰不敢多说,和长垣二人乖乖的退了出去。

关好了房门,又迟疑的看了看屋子里,明珰忽然拉着长垣走了几步,方悄声问道:“怎么回事儿?这刚见了面又闹成这样?”

长垣昨晚一直贴身跟随,他们两个人闹别扭说的话自然听见了,只是这话他不好跟明珰说,便无奈的叹道:“主子们的事情,我们也没办法,小心伺候着吧。”

明珰很是无奈的回头,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摆摆手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两个人闹别扭了,而且一闹就是三天。

王博像个孩子似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只说累,不许人打扰,饭菜也极少用。

他毕竟是富贵子弟,从小娇生惯养,一家子几百口子人都看着他的脸色行事说话,从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如今这个样子,可把玉珥明珰这些人给愁死了。

玉珥拉着明珰悄声说道:“再这样下去郎君怕是要病了,郎君病了,我们谁也逃不开责任

。我们得想办法把姑娘给叫回来。只有她回来了,郎君才肯好好地。”

“可……长垣那厮总也不肯说他们二人因何吵架闹了别扭,我们怎么好劝?”明珰也很着急。

“这不是劝不劝的事情,现在劝什么也来不及了。想个办法把姑娘诓回来再说。只要她回来,郎君必然不会让她再走。”

“诓回来?”明珰一听这话眼前一亮,拍拍玉珥的手,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玉珥连连点头,说道:“快去,这里交给我了。”

陈秀从西庄匆匆赶回来,一进院门便闻见一股浓浓的药味,她脸上的汗水也来不及擦便拉着一个从屋子里出来的婢女问道:“九郎到底怎么了?”

这婢女见忽然闯进来一个陌生的女子(没办法,此小婢女见到的陈秀一直是陈酆的孪生兄长,并没见过她女儿模样)便皱眉道:“你是哪里来的,怎么能乱闯?”

陈秀刚要发火儿,幸好明珰随后跟进来,气喘吁吁地呵斥那婢女:“你胆子好大,敢对姑娘如此说话,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那小婢女不明所以,但又极怕明珰,于是忙福身配了个不是,匆匆退了下去。

陈秀已经顾不得许多,抬脚便往屋子里跑,咣的一下推开了屋门,便见一身白色细麻衣的王博面向里躺在榻上,动也不动。

“九郎?”陈秀见状更对明珰的话深信不疑,急匆匆跑到床榻跟前,扑上去颤声问道:“九郎,你怎么了?”

王博本来是心情烦躁谁也不愿搭理的,刚刚又把送茶水的婢女给骂了出去,却陡然听见院子里有个声音是他魂牵梦萦的。再细听,果然是她。于是便赌气上了榻,转身向里等着她来道歉。

明珰去找陈秀时,说九郎那晚回来后便发热,吃了几副汤药也不见好,昨日夜里越发不好,饭也不迟,汤水也不喝,这郊外庄子里也没个像样的医者,奴婢们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请姑娘速速回去拿主意。

陈秀原本是半信半疑的,但一进院子便闻见一股药味,心里已经很是担忧了,进了门又见他颓靡的躺在那里动也不动,原本就消瘦的背影越发瘦下去,一时间心如刀割,话没说两句便哭了起来

一边哭着,她伸手拉过王博的手臂,又抬手去摸他的额头,哽咽道:“九郎……九郎……你这是怎么了?”

王博原本是等着她来致歉的,没想到这妇人居然哭了。听她哽咽的样子他肚子里的火气早就烟消云散了,忙转过身来拉着她的手,低声哄着:“我这不是好好地,你哭什么哭啊?乖,别哭了,看你这一脑门子的汗……”

陈秀兀自哽咽着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又去摸他的额头:“你到底怎么样啊?还热不热?给我看看……”

王博一怔之际她的手已经贴到了他的额头上,片刻沉默后方惊喜的说道:“啊呀,不烫了,太好了太好了,退了热就好了……”

“什么啊?”王博很是不解,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样子,蹙眉问道:“你是怎么了?”

陈秀也是一怔,呆呆的看着王博,半晌方问:“你不是病了么?高热不退,一直昏睡到现在?”

王博眨着眼睛想了想,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说道:“是啊。”说着,他一侧身又躺了下去,“所以你要好好地照顾我,不能惹我生气了。”

“你……”陈秀终于明白自己是被明珰骗了,她大口的喘着气,恨恨的瞪了某人一眼,忽然转身对着门外喝道:“明珰!你给我滚进来!”

“唔……吵死了。”王博一伸手把她拉过来,撵着她的手心低声叹道:“对待一个生病的人你就不知道保持安静么?”

“安静?”陈秀甩手起身,冷笑道:“郎君嫌人家不安静,那妾先告退了。”

王博怎么会许她退呢?低声一笑把她拉进怀里,无奈的叹道:“你这块小爆碳!你家郎君哪里还敢嫌弃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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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亲爱滴们,珠珠昨晚失眠了,十点半上床,凌晨四点了还没睡着,真的好可怜啊!

所以上午难受死了,眼睛哗哗的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