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煜沉默了良久才道:“唉,说什么好呢,武帝残暴,殇帝早就该死,范大傻又傻又贱,不管怎么样,云州城总是没了,那么多人也是白死了。只可恨神仙打架,却累得百姓遭殃。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们除了感慨咒骂一下之外,还能说什么,又能做些什么呢。”

听了杨煜的话之后,孙守德的却似是呆住了,嘴里只是反复念叨“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两句话。

“过去的事多说也是无益,还是想想以后吧,孙兄,你们现在居住在那里?又靠什么维生呢?”

孙守德向北方的沙漠指了一指,道:“我们就生活在这个沙漠里,从这往北走上两天差不多就到了,只有在沙漠深处,才能避开大武的商队,才能避开荒原上的马匪,最主要的是白家的商队不会为了抓几个奴隶而深入沙漠,至于靠什么维生么,我们除了绿洲里有数的几棵沙枣树可以提供些粮食外,就只能自己去找任何可以让人活命的东西了,呵呵,就和老鼠差不多吧。”

杨煜已经不止一次听到白家商队了,听孙守德再次说起后,杨煜道:“我在刚才路过那个商队的人嘴里也听到了白家商队,他们要把我卖给白家的商队,怎么白家商队专做奴隶的生意吗?”

孙守德先是点了点头,然后马上又摇了摇头,道:“西夷人连年打仗,白家从西夷人手里买来战俘运到大武为奴,武王起事打仗的时候,又把神州的人往西夷卖,我们的人没少被白家当做奴隶给抓走,不过白家可不只是贩奴,凡是挣钱的买卖他们都做,现在算是大武第一的商号了吧,他们的商队是这条路上最多的,起码占了三成,而且白家商队的护卫都是白家自己养的,骁勇善战凶悍无比,连那些马匪也不敢招惹白家的商队,你要是想离开这里,记住千万避开白家的商队,只要你拿不出路引,不等官府抓你,白家就先把你给抓了,要知道落到官府手里还好,落到白家手里,那才算是生不如死。”

杨煜苦笑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果然如此,我靠,这么说来的话,我要想离开这里,不仅要防着马匪,防着狼群,还得防着商队,前途一片黑暗啊。”

杨大嘴在一旁嘟囔道:“要是那么容易离开,我们干嘛还缩在这里啊,你这不是废话吗。谁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那么多人没一个跑得出去的,不是死了就是叫人抓了,现在再也没人白白送死了。”

杨煜道:“那你们现在还剩下多少人?都在一起生活吗?”

孙守德摇了摇头,道:“大点的绿洲都叫兽蛮给占了,我们没有办法生活在一起,不过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了,所有的云州罪民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到五百人了,虽然是几个小绿洲,水源却也够了,只是可吃的东西却是极为稀缺,不瞒杨兄你说,我长这么大,还从不知道吃饱是什么感觉,别说吃过面饼了,就算见这也还是第一次。”

杨煜吓了一跳,“不,不会吧?你不是说云州城破的时候还有五万多人活着出来的吗?现在就只剩了五百人?”

“出了城之后,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倒是吃了几顿饱饭,可是没过几天,等武皇的下了令之后,不光饭没得吃了,就连人们带出来的东西也被掠夺一空,然后就被人押送着到了这里,这一来万里之遥,等到了这里,就已经死了大半,等到了这里之后,吃没的吃,穿没得穿,剩下的人不是被饿死就是被冻死,还有白家的商队时不时的掳走一些,到现在还能剩下五百来人,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孙守德说起他们的悲惨生活的时候,一脸平静,好像那些事跟他没有关系,可杨煜却听听得毛骨悚然,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恐惧了,起初的时候杨煜只是有点担心,可现在却是真正的感到了害怕,他本以为就算日子难过,却也总有机会离开这里,可现在看一时半会儿不可能离开也就罢了,就连可吃的东西都没有,这可就有点悲催的过分了,孙守德他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杨煜自忖他们这些土著都只能勉强维生的话,那自己好像除了被饿死之外没有其他可能了。

杨煜本来一直是站着的,可此刻却再也站立不住,一屁股坐了下来,不顾屁股下滚烫的沙子,只是双手抱住了头,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杨煜脑中乱哄哄的,苦思了良久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在这个世界,他所知道所会的一切都派不上用场,想要活下去或许还有可能,可要想从这里脱困,还想要生活的很好的话,现在怎么看都像是不着边际的美梦罢了。

看着杨煜抱着脑袋半天不动只是发呆,杨大嘴却是憋不住了,上前拍了拍杨煜的肩膀,笑道:“怎么着,还在想怎么离开这里呢?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要我说啊,还是活下来最是要紧,就你这样子,现在不管去哪都是死路一条,若是喂了狼也就算了,要是落到了白家商队的手里,你还不如死了呢。得了,我看你这人挺不错的,要是你乐意呢,可以带你去我们那而先安顿下来,十三哥,你说行吗?大伙儿呢,你们说行吗?”

没有人反对杨大嘴,都是纷纷点头,还你一言我一语的全让杨煜随他们走,孙守德也长叹了一声,道:“杨兄重诺守信,也不是个坏人,若是愿意可以先跟我们走,以后再慢慢想办法找机会离开,恕我直言,杨兄若是留在这里,只怕凶多吉少,当然,杨兄若是不愿随我们走的话,自然也是由你。”

杨煜还能怎么办,站了起来,对众人拱手道:“那我就劳烦各位兄弟了,多谢各位兄弟的帮忙,杨煜感激不尽。”

孙守德摆了摆手,道:“有什么可谢的,左右不过是互相帮忙罢了。”

杨大嘴哈哈一笑,“就是,有啥客气的,托你的福,我这辈子也算能知道白面是什么滋味了,还有,你去我们那,找食的时候也多了个人啊,说起来还是我们得谢你多一些,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