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问柏铭涛道:“我跟你保证了就一定要做到吗?你们有什么资格来随意评判我的生活?你以为我想吗!”

柏铭涛:“你会毁了你自己的前途的!”

尹倩笑的残酷:“我早就没有前途了。”

柏铭涛:“我给你安排别的公司工作。薪水跟你走之前一样。”

尹倩:“不用了。我不想再跟你们有任何瓜葛。”

她说完便挂了电话,仰头靠在墙壁上,燃到头的烟蒂灼伤了手指,她感觉不到疼痛。

柏铭涛打电话给人事,要求把尹倩所在部门的经理调到公司后勤部,并降一级。不发布告,不说理由。只请人带过去一句话:再残酷的地方都有道德和人性底线。柏远接受任何家境水平的员工。

最后那个经理受不了压力主动辞职。

这正得柏铭涛的意。

应向晚在之后的两天里都没有再给柏铭涛电话。柏铭涛到点会跟她说早安或者晚安,其他一字不提。

他有自己的处事立场,应向晚需要冷静消化这件事情。

应向晚根本没心思准备面试,每天都没回宿舍,窝在萧远家里。格桑桑回学校准备银行考试了。

萧远相信现在一脸烦躁的应向晚完全没有把书上的字看进去,哪怕一个都没有,因为她连书都拿得反的。

他坐到她身边,抽掉她手里的书,说:“宝贝儿。这事不怪你。”

萧远确实一直觉得这事情跟应向晚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尹倩自己没把应向晚当朋友,有事情自己不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自己走到那一步就怪应向晚?笑话!应向晚要知道她妈妈生病了怎么的都会帮忙。萧远一直对金钱,地位看得挺透的,他从不跟家境太差的人做朋友,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不喜欢背负人家脆弱的自尊心,不喜欢他们的哀怨和莫名对富人的指责,更不喜欢他们把自己的人生和选择怪到其他人身上。像应向晚现在这样,到头来人都没把她当朋友,多不值当。

应向晚说:“你不懂。”

萧远:“好。我不懂。我跟石头要去逛超市,你一起去,挑你喜欢吃的食材,晚上我们弄好吃的。”

应向晚摇头,“你放心。我没事。道理我都懂,就是有点难过。马上就好。下午我自己去转转散散心。”

萧远拍拍她,“那我们给你买哈根达斯。”

应向晚点点头。

萧远和白磊出门了,应向晚坐在飘窗台上巴着玻璃看外边。

铃声响,是陌生号码。应向晚接起来,“喂。你好?”

一个像是中年女人的声音问:“请问是应向晚吗?”

应向晚:“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蔡淑。铭涛的妈妈。你现在有空吗?”那声音骄傲至极,明明是问话也带着不容抗拒的味道。

应向晚深深呼吸,立刻换了状态,客气又礼貌得说:“伯母好。我有空的。”

蔡淑:“那你现在来柏远对面的咖啡馆,我想找你聊聊。”

应向晚:“好的。在新的柏远吗?”

蔡淑:“对。一期柏远。”

应向晚:“好的。我马上过去。”

她从留在萧远家里这几套可怜的衣服里,挑出最端庄的裙子,化好淡妆,然后匆匆出门。

一期柏远离这里不远,打车过两个十字路口便到。

应向晚被侍者引导角落的隔间里,蔡淑化着精致的妆容坐在沙发上,看到她来眼睛瞟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她冲对面抬抬下巴道:“坐。”

服务生问应向晚需要什么,她说:“清水。谢谢。”

蔡淑一直都没有说话,应向晚抬眼看她,两个人视线相碰,她的眼神厉害极了,应向晚骤然心虚,不自然的挪开视线,有些不安。

服务生上了清水,蔡淑才开始说话,“前几天就想找你聊了,正好有事情耽搁了,今天才有空来榕城。”

应向晚干干地笑笑。

蔡淑喝了一口咖啡,说:“铭涛从来没有在媒体上承认过跟谁的男女关系。我相信他是认真的。”她说完,看着应向晚,带着考量和一点点挑剔。

应向晚:“恩。我知道的。”

蔡淑:“我不知道铭涛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家。”她的口气很平缓,表情却让人不敢不听下去,“我是柏建的续弦,铭涛在家里最小。家里三兄弟不是同父同母,产业这么大总是难和气。柏建在前妻去世的时候,已经把属于前妻的那一半财产分给前面两个孩子,他靠自己的那一份产业又做到今天的规模,铭涛从小努力,不占一份便宜。他两个哥哥现在都想要柏远和乐一,铭涛势单力薄,而他两个嫂嫂娘家都是其他行业有名的大家族出生。柏建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一碗水难端平,很多事情说不清楚的。向晚,我进这个家三十多年了,我都不知道我丈夫有多少家产。我是个母亲,我只想为我孩子多争取一点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应向晚听明白蔡淑的意思了。豪门里三兄弟争家产争得热火朝天,全都吃着碗里的,看着柏铭涛锅里的。她怕柏铭涛输,她要柏铭涛娶个能给他做助力的老婆。

应向晚无意识地喝了一口水,垂着眼眸说:“伯母。我家不是做生意的。从我外公外婆开始就是有名的职业经理人,我虽然还帮不上铭涛什么,但是我想梁音会用尽所能地帮助他,而且已经在帮他了。我毕业以后也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他,陪伴他。”

蔡淑:“我确实也很感激她帮铭涛打理的几家公司都风生水起,但我不能允许我的儿媳妇娘家有案底。柏家的脸面放不下。而且,并不是优秀的人才只有你母亲一个。”

应向晚像是被临头泼了一盆温度零下的凉水,冻得她全身发颤,她抬头看着蔡淑,眼神带着倔强和骄傲。

蔡淑仿若没看到,她继续说:“我也只有一个儿子。婚姻讲究门当户对。你跟普通人比确实算是好家境,但柏家不是你们这样的中产阶级对的上的。处理好公司的事情是你妈妈的工作,而铭涛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有背景的妻子扶着他度过难关。”

应向晚眉心微皱,难关?柏铭涛碰见什么事情了吗?

蔡淑突然一笑,但笑容转瞬即逝,“你了解铭涛的事业吗?你不了解他的事业,也没有足够好的家境。我能理解现在的女孩子都想嫁入豪门的心情,但柏家,不是这么好进的,柏铭涛的妻子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就可以胜任的。”

应向晚被说得气愤极了,但她依然克制着情绪说:“我确实不了解铭涛的事业,但我们相爱。我不会因为你跟我说这些话,就离开他的。柏家的门好不好进跟我没关系,我跟铭涛在一起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蔡淑厉声问道:“你真的爱他吗!你要是爱他就应该离开他,而不是看着他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就凭你这样还跟我说爱?他是我儿子!我会不爱他吗!你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努力,隐忍了多少委屈才有现在的成就吗!我再说一遍,我们这样的家庭是你攀不上的,请你不要再耽误他!”

应向晚不知道柏铭涛受过多少委屈,但她知道柏铭涛很不喜欢回家,也从不见他跟蔡淑有多亲近。很早以前他就说,他们两个在一起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她不是韩剧里的女主角,你说我耽误你儿子,就是我耽误了?这什么逻辑?应向晚就是觉得你儿子死活求梁音,求我跟他和好,没了我他就不能幸福。不管那些家斗事业,说感情,应向晚绝对信任柏铭涛,而且有百分百的自信。

她缓了缓情绪,说:“伯母。耽误不耽误他,铭涛自己说的算。这些事情,让他自己来跟我说。只要他这么说了,我立刻就走。不然您说什么都没用。”

蔡淑就是说不动柏铭涛才从应向晚这里入手,怎知这个女孩子这么无畏倔强。

她缓了缓口气,又说:“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女孩子都对婚姻伴侣的要求很高。你真想嫁豪门,我再帮你介绍也行。”

应向晚现在终于知道柏铭涛为什么根本没法跟蔡淑沟通了,这个女人就是典型的无知贵妇,只有包装起来的骄傲和气势,内里空空。

她说:“伯母。我自己就是豪门,不需要头破血流地争着嫁入豪门。就算柏铭涛今天是个乞丐,我也爱他。跟他是不是姓柏无关。”

她从钱包里掏出钱放在桌子上,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蔡淑青着脸看应向晚潇洒地离开,不一会,愤怒就扭曲了她的脸……

应向晚心情实在是太乱了,她一路狂奔,希望那些情绪随着汗水蒸发,呼啸而过的风能吹醒她。

柏铭涛有困难吗?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不是暑假还在谈生意,一切都很顺利吗?

她跑回萧远家,萧远看她满头大汗灰头土脸的,表情枯槁,他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