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相见欢
印象中，清和是一个不拘泥于俗礼之人，他不让我去天葬台，一定不是因为所谓的忌讳。要知道，我们当鬼差的，哪儿有什么忌讳？
清和终究磨不过我，最后他说：“下个月成亲，等亲事一过，我同你一道前去天葬台看他，如何？”
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清和还同我说，待成亲之后，向冥王告假几月，领我去东海走一道，顺带游玩一下人间。虽我上任不久便要停职几月，但冥王是个开明之人。何况，清和如何说也属仙籍，看在他的面上这几月的告假也是准的。
只不过，没了风狸的日子，我觉得时间有些漫长。
很多时候，我都呆坐在冥河的岸上，看着往来的摆渡人。想着，下一个，也许下一个就是风狸了呢。
一个掌渡使将船靠岸，岸边的小鬼们引着魂魄去黄泉路。那掌渡使看见我，过来和我打招呼。
可我却拿走了他的船蒿，对他说：“今天你可以休息一天，这个船我来替你撑。”
我大概是想给自己找点儿事做吧，否则我可能会想很多。
孟女说，我这样许是因为成婚前的焦虑。她说，因为我的不确定，加深了这种焦虑。我问她：“你如何看出我的焦虑？”
她摇摇头：“我也不知，但人间不是有句话么，说女人的直觉准得没有理由。”
我想想也对，就像我总觉得清和并不喜欢我。其实清和对我已经十分的好了，可以说，在整个阴司里，清和只对我一人这般温声软语。
但这样的感情似乎又有些说不出的……奇怪。我总觉得，他对我并没有他对师父那样的感觉。但这一点，我也并没证据。这都是我的直觉，我的猜测。
孟女说得对，直觉很准，却没有任何理由。
但是我又害怕找到这样的理由和证据来证明我的直觉是对的。因为那样的话，我将再也不能欺骗自己去接受这个婚约。
清和同我说，我现在所生活的，是曾经的我努力，甚至不惜一切包括性命所换来的。“你不能轻易就这么毁了曾经你的付出。”清和的这句话一直在我脑里回荡。
冥河起雾了，远远望去岸边，白茫茫的一片，要仔细看才能隐约看到对岸上站着勾魂使和鬼魂。
直到船靠岸，我才看清，今天的这个鬼魂是个老朋友。
林凡坐在船头，我在船尾撑船，在他的身上，时间似乎静止了一般。
我感慨了一句：“这么快，又过去二十五年了。”
他转过头，目光从那白色的面具下注视着我：“你记错了，不到二十五年。”
我一愣：“那你何故轮回？”
他站起来，望着我：“我来和你告别。”
“你要去哪儿？”这话说出口我自己都不禁觉得可笑。
他摇摇头：“我哪儿也不去，哪儿也去不了了。我要消失了，这个世间，这个六界，恐怕再也没有我的踪迹了。”
“为何？”我竟为他感到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