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夜未眠的柳卓方带着满眼的血丝匆匆出门,他还要赶着去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司机老马跟随柳卓方多年了,见他一脸的憔悴,阴沉着半天不吐一个字出来,便知道柳卓方定是心情极差,只管开好自己的车,不敢去打扰他。

老马心想:‘柳卓方官面上的事自己虽然不清楚,不过柳卓方对待自己一家人还是相当不错的,只希望他能万事顺利,平平安安就好。‘

柳卓方可不知自己的憔悴模样给老马看在眼里,他也没精力去理会旁人对他的看法,一夜了,脑中还在乱斗不休.

本来按自己的性格之软弱,昨晚那种情形之下,自己只能认命了,乖乖的听话,给新干线投上一票。当时那北野小太刀走的时候,正是看穿了自己这一点才狂妄离去的。可不知为什么,昨晚上翻来覆去的想,脑中竟想起女儿那个小男朋友来家里时说过的那番话,

‘其实无论做什么也好,当官,行商,混黑道,当杀手,不在于你身在何位,而在于你心所向,若是无心无义,连民族大义都不顾的官,那才危害更大,连街边菜贩都不如。

若是心存正义,就算是沦为流氓,杀手也罢,也一样能亮剑行侠,只是机会未到罢了。

那昔日的旧上海滩三大亨虽然始初也行恶不蜚,然而面对日本鬼子,三人的态度大不相同,所做出的选择在后人看来,谁优谁劣,一目了然。”这些话仿佛缭绕耳边,历历如昨.柳卓方闭上眼睛,心中争斗不休。

赶到会场,柳卓方也没什么心思,疲惫不堪的应付着讲了几句,任谁都看得出,他此时的心事重重。

到了午饭时间,柳卓方没什么胃口,更不欲与同僚同餐,反正是星级酒店里的自助套餐,随便拔拉了几样菜肴,一个人端着盘子,躲到了靠窗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桌上去了。

脑中一片茫然,自己如果做出选择,要丢弃的东西实在太多,太重了。还有三天,就要进京投出自己手中宝贵的这一票了,叫他怎么能不焦急。

这时一个服务生端着果盘走了过来,在柳卓方面前停了一停,从盘中取出一张便签,说道:“请问是柳先生吗?这是一位叫北野的先生让传给您的!”

柳卓方打开便签一看,上面剑拔驽张的几个汉字写道:“柳先生,请于餐后来十八层A-3小坐片刻,有份礼物奉上,请务必前来。”

柳卓方看罢眉头皱了几扭,一言不发的直接起身,饭也没心情吃下去了,直奔十八层。

推门进来,房中坐了两个人,都一样的西装革履,其中一人正是昨晚那个北野太刀,另一人看着面有几分面熟,却不认识。

柳卓方走到两人跟前,沉下声来问了句,“有话就说,我没什么时间呆在这里。”

北野太刀语带嘲讽般的说道:“柳先生,为了见证我们的友谊,我特地带来了一份大礼送给格下。”说罢将桌上的一纸文件递了过来。

柳卓方不动声色,面无表情的接过一看,排头正签着易道房地产公司的名称,脑中蓦然一亮,这边上坐的人难怪如此眼熟呢,正是鼎鼎大名的易道地产总栽汪得财。

易道地产在本地小有名气,资金充足,实力雄厚,不过相比较起来,还是其董事长汪得财名气更大,这人改革开放时期发的家,坑蒙拐骗起家,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企业越做越大,连带着自己本人也常常见报上电视什么的,不过在行业内,这人却是名声极臭,出了名的唯利是图,六亲不认,那就是个同行见了绕道,银行见了头痛的主。

再一看手中的文件,竟然是一份易道地产股权转让书,上面空着乙方未填,文件上说得明明白白,甲方汪得财无偿赠与乙方28%的股权,这可是笔大数目,是汪得财将近一半的家身。柳卓方抬起头,目光直视北野太刀。

北野小太刀皮笑肉不笑道:“柳先生,你签了这分文件,易道以后你就是第二大股东了,落地分钱,约西?”

柳卓方没有理会北野小太刀,而是将目光转投向汪得财,冷冰冰的问道:“这是你的公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汪得财一脸献媚道:“柳部长,嘿嘿!我是个生意人,哪有钱赚我就朝哪下本钱,您签了这份合约,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北野君答应了,只要您签了这份合约,就跟我签另一份,讲明了新干线动工之后,有我们易道建筑的一份,这么大笔买卖,我拿出28%的股份来搏一搏,本小利大,您说我做不做!”

柳卓方望着他一副奸商嘴脸,心中不由得一阵翻腾,冷冷道:“你不怕日本人竞不到这分订单?那你不就血本无归了?”

汪得财得意的笑道:“柳部长您说笑了,您是这次研讨决策小组的重要干部,又是北野君的朋友,您说行,那就一定行了,何况你签了这份合约之后,将来我们易道地产凭着新干线大发特发,您不一样有份吗?您看我说得在理不是?”

柳卓方再也按捺不住了,一把将合约摔到汪得财的脸上,怒道:“妄想!我是不会倾向日本新干线这边的!”

见柳卓方发怒,汪得财吓得愣在了原地,北野太刀不紧不慢的在一旁说道:“柳部长,请你考虑清楚,我们日本的新干线,无论是领先技术,还是安全性能,甚至价格上,都比其它的竞标对手要强大得多。

对于您,我们只是想交个朋友,起到一个保险栓的作用而已。如果您不领情,那么你就是大日本的敌人,你将失去的更多!”

柳卓方傲然道:“就算我犯过错误,不是个好官,甚至不是个好人,可我是个中国人!”

伸手一指汪得财,须鬓怒张道:“你给我听清楚,其一,如果我们使用了新干线,就等于挽救了三亿重工,这个日本的重工业支柱性的企业。而三亿重工是日本右翼团体主要的资助方。

其二,日本人的算盘何其精明,肯定会向中国索取若干年的铁路管理和运营权,然后再进行技术转让,在此期间因为他们的控制技术是我国还掌握不了的,所以这就等于控制住了中国整个JH大动脉。

其三,如果与日本进行合作,必然要向日本提供地质报告,中国可能还不具备如此详细的资料,那就有可能让日本对中国的华北华东地区进行全面的地质地理勘探,即便不由日本勘探,那也必须向日方提供详细资料,如果这样的话,日本将会对中国华东华北地区的地理,地质,人口,工业,环境,军事情报等等了如指掌!不出状况就好,如果一旦出现状况,我们都将成为历史的罪人!”

汪得财听得张大了嘴巴,以他的智商和对于历史的了解程度,听柳卓方这番话,只当云里雾里,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老半天吱吱唔唔说不出什么话来。

北野太刀此刻脸色阴沉得可怕,双目中射出的冷光,就好似一头恶狼一般,恨不得把柳卓方撕得粉碎,死盯着柳卓方半晌,狠狠说道:“八嘎!不知所谓!老东西,没有你手上这一票,我们一样能取得最后的结果,因为我们大日本帝国是无可取代的!你!不会活多久了!”

说到这,北野太刀顿了一顿,脸上浮现出恶毒的神情,轻轻说道:“说不定,就连你手上的这一票都将成为废票!”

柳卓方此刻心中已再无半点迷茫,君子果然坦荡荡,微微一笑道:“富贵不能**,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所谓大丈夫也。纪委调查取证最少也要一星期,时间足够了!你们就等着吧!看看是邪气冲天,还是邪不胜正!”

说罢柳卓方无需再多言,昂首挺胸,慷慨激昂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