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这时也不顾他是柳佩儿的爸爸了,冷笑道:“这些枭雄人物,能在乱世中统霸一方,能力总比现在这些当官的酒囊饭袋,只懂中饱私囊的好得多了。”

柳卓方听李墨这话中意有所指,勃然大怒,说道:“那你就说说看,他们这些流氓地痞,他们好在什么地方,像他们这种人,能力越大,对社会的威害就越大,这个道理没有人教你吗?”

李墨心中冷笑连连,他已把这个柳卓方看作是了个道貌岸然的贪官,明明男盗女娼,却满口仁义道德。冷笑道:“柳叔叔,你难道不知道,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一路**,大量难民涌入上海,当时作为上海龙头老大的黄金荣,杜月笙,开仓放粮,将手底下经营的娱乐城开放给难民居住,一住就是多久?杜月笙还亲自押船送药支援新四军,一时间这两位黑社会大哥,在上海有如万家生佛,救了多少难民,又积了多少功德。”

柳卓方怒极驳道:“那不过是情势所逼,未必是这帮流氓真心所为!”

李墨此时已成竹在胸,淡然道:“就算情势所逼,他们一样救老百姓于水火之中,好,这段揭过不看,日本鬼子侵入上海之后,面临民族大义,上海滩三大亨手段各不相同.

上品者,杜月笙,走为上策,上海沦陷,他拍屁股走人,家业,权势,说放就放,一样的海阔天空。

中品者黄金荣,舍不得在上海的权势财富,又不愿意丧失民族气节,面对日伪的威逼利诱,只得装疯卖傻,一装就是好几年。

最为人不齿的,当数张啸林,太执迷于权位,携子找蒋介石求官不成,面对日伪的诱惑,直接做了汉奸。最后被杀手行刺致死不说,还落了个千秋骂名!

所以说,流氓也好,杀手也罢,还是因人而异。做流氓不是他的错,跳出来做汉奸吓人就是他们这种人的不对了!”

柳卓方被李墨这一段话,激得说不出话来,明明流氓杀手之流的当然是坏人,一时却又找不出反驳他的话来。

李墨顿声又道:“其实无论做什么也好,当官,行商,混黑道,当杀手,不在于你身在何位,而在于你心所向,若是无心无义,连民族大义都不顾的官,那才危害更大,比之贩夫走卒都不如。若是心存正义,就算是沦为流氓,杀手也罢,也一样能亮剑行侠,只是机会未到罢了。”

李墨这一番话,看似是在说电视剧中人,实则道出了自己的心声。一番慷慨激越,倒把柳家三口听得一楞一楞的。

柳爸爸一反常态,并没有立刻翻脸将李墨赶走,而是若有所思的怔了一怔,眼中射出奇异的光芒,仿佛被说中了心事一般,沉默了半晌,神色恢复平静,淡淡的说道:“也许你是对的吧!”说罢闭上眼,倚靠在长椅上,不再出言说话。

柳夫人看在眼里,暗暗吃惊,和老公这么多年感情了,老公今天的举动,真的很反常,好像胸中藏了极大的心事一样,于是站起身来,走到柳卓方身旁,轻抚着丈夫的额角,怜惜之情,伉俪情深一览无余。

柳夫人不欲两小打搅丈夫休息,轻轻说道:“佩儿,你和小墨出去走走吧,早点回来就是了。”

李墨也觉得刚才的说话有些过了,点点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阿姨那我先走了。”柳佩儿拉着李墨走出了家门,两人相视一笑,只要能单独相处,自然是甜密无限了。

去柳佩儿家那一次,得了个不知好坏的印象。李墨倒也并不是太在意,现在什么时代了,只要两人真心相爱,加之自己又有经济基础,在一起并不是什么难事。

在李墨看来,爱情最大的障碍,并不是父母门第,而是自身的实力罢了,倘若自己把家身权势都摆出来,只怕柳家再不敢多事。

只是李墨深奉低调原则,隐藏暗之身份的前提下,一切太招摇的举动都没有必要。另外,一个深埋心底的念头也悄悄浮出心头,有没有可能脱出暗之火舞耀阳呢?事实上自己对金钱的渴望远没有想象中的大,现在所拥有的,好像也不再需要再做暗之经理人这样的工作来得到了。

从自己手中流过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并不是一件很开心的事。自己只是不去想那些人的妻儿老小罢了,却并不代表她们不存在。

此时的李墨,心中还只是隐隐有些这样的念头,但也只是想想罢了,现实是他还没有能力,也没有足够的勇气脱离火舞耀阳,可能是自己只是通过网络游戏来连接一下杀人者的工作罢了,那种负罪感倒也并不强烈。直到某件事的发生,才让李墨对暗之职业有了足够的认识。

“喂!我是李墨,什么?要我现在回单位一趟?好的!我在福田区,半个小时吧,好,再见!”李墨合上电话,想着会是谁来杂志社找自己呢?刚刚接到的是前台大眼睛MM的电话,说是有位先生坚持在单位等李墨回来,问什么也不说,一定要等李墨到了才说话。

有这种事?李墨也有点纳闷,自己在深圳除了几个有限的朋友之外,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来找,何况这些朋友有事可以打电话讲啊,最不济也可以约个地方,用不着跑到单位去啊。李墨抱着三分好奇,七分迷惑迅速赶回报社。

一出电梯口,前台的大眼睛MM便朝着李墨吐了吐舌头,一副顽皮可爱的模样,要不是有了佩儿,说不定哪天带这小美女去泡个吧,也不失为乐事一桩。

李墨笑道:“找我的人在哪?”

大眼睛MM指一指里间,道:“在里面,等你老半天了。”李墨点点头,走进了里间的招待室。

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朴实的老大爷,上身是件四口袋装的蓝色工作服,底下穿一条打着暗色扑丁的土黄色尼龙长裤,深圳冬日的天气并不冷,招待室里也开着空调,可老大爷仍习惯性的不住搓着双手,一副拘谨模样.

李墨看了两眼,发觉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位老大爷,和颜悦色问道:“老大爷,你找我?”

老大爷一见有人问话,连忙站起身来,操着一口浓重的湖南腔说道:“是李墨先生吗?”

李墨道:“我就是,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大爷从怀里掏出个信封,颤声道:“我是在楼下卖红苕的,有个大姑娘托我把这封信一定交给你本人,还给了我一百块钱,你真是李墨吗?”

李墨笑了笑,接过信封一边拆开一边道:“大爷,那姑娘长啥样?”

老大爷还未回答,李墨抽出信封中的事物,脸色瞬间僵在了当场,看着手中的这一件薄薄的事物,李墨的心中却激起了轩然大波,只是很普通的一张黑纸,正中间用白线勾出了个“耀”字!

然而就是这张纸,看在旁人眼里也许不明就里,看在暗之经理人李墨眼里,其意义却不谛于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