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的气氛空前的火爆,各式精美的酒水与小点从侍应生的手中源源不断的送到了桌席之上。

在席间穿行的侍应生们全都是些青春靓丽的少女,她们的动作熟练好看,几乎没有任何的失误,要知道,为了这场婚宴,这些女孩子可是调教了足有三个月之久,当然,她们在今天所获得的报酬,也必然相当的丰厚。

铁男在台上自告奋勇的讲述了自己当年如何暗恋大小姐的生动故事,其中关于自己笨头笨脑的搞怪细节,最令人捧腹不止,然后又说到新姑爷如何神勇非凡,最终获得美人心,而自己明知无望,只好慧剑斩情丝,将这一份美好的暗恋情结洒落风雨中。

这些趣事虽大多都是无中生有,不过却有如说书般的好听,再加上北天帮的不少年轻才俊,当时也确实有过对陆凝霜的爱慕之心,听铁男这般道来,倒也颇有些代入感,一时间,大家听得津津有味,直到不知何时起,陆凝霜已一身盛装,面色娇红,悄悄站到了铁男身后,可怜铁男竟不知觉,还在口水狂溅,细数当年所惜所恨。台下的众人也不说破,全都等着看铁男的笑话。

铁男说道:“嘿!有道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若是我铁男当年,再多三分勇气,五分决心,七成胆色,说不定今天也能娶回新娘子了。唉,可惜啊,所以说呢……娘倌呢?我倒是不介意,只要你有胆子就可以了!”陆凝霜的甜美的嗓音响起在铁男身后。

铁男吓得连连告饶,故作抱头鼠窜状溜下台了,其实铁男与陆凝霜及张吉的私下关系好到不行,所以才敢于拿他俩说事。不过关系好是一回事,胡扯八道会不会挨揍。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陆凝霜现身,张吉自然也就不远了,果然,众人刚刚惊叹于陆凝霜的美艳,从的舞台另一边,张吉上场了。

张吉今天穿的是一件裁剪合身的棕色西装,笔挺地西装。挺拔的身材,再配上那副冷酷的面容以及嘴角那一抹似有若无的邪笑,应该说这位北天的新姑爷还是很能压得住台的。

陆凝霜主动的牵过心上人地掌心,款款深情的对着全场来宾说道:“感谢各位赏光来参加小妹的婚礼,我和老公都深感荣幸。今天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大家海涵。”

虽然新娘子出来说话有些奇怪,不过谁叫陆凝霜是北天之主呢,在座众人并非俗人,反而觉得陆凝霜诚挚可爱。

不过在场的一大半人都未见过张吉。甚至有地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也难怪,张吉自入北天之后,一直潜在暗处。说起张吉这个名字,自然无人知晓,可要是说到杀神Jacky那可就无人不晓了。

因为自一年前火舞耀阳分崩离析,血月樱落也跟着偃旗息鼓悄无声息之后,杀手行业在亚洲地区的业务便陷入了瓶颈,杀神Jacky这个时候以强横的个人实力冒头出来,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风生水起。闯下了响亮名号,只是极少人知道,这杀神Jacky北天的新姑爷其实是同一个人罢了。

张吉很有风度地朝台下的众人点头示意,他的本意是不想搞这么大地场面的,无奈霜儿先斩后奏。逼他出来抛头露面,女人终究是女人。只顾眼前的快乐,很少去想之后的事情。

无数道目光集中在二人身上,女的美艳大方,男的英挺潇洒,这两人还真是珠连璧合,天造地设的一对。

铁男再度溜上舞台,抢过一支话筒怪叫道:“各位,让小两口自爆恋爱史怎么样?我刚才说的不算,他俩亲口说地才算数!”

铁男这一呼吁,台下不少人立刻起哄,响应铁男的提议。

陆凝霜又羞又气,脸都红了,恨不得把铁男那臭小子的嘴给堵上,堂堂的北天帮龙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述恋爱史?没有开玩笑吧,也只有铁男这小子能在这种场合敢和陆凝霜开这种玩笑。

张吉目视着这热闹火爆地场面,心中却很淡然,好像与自己并没有多少关系,如在参加别人的婚宴一般。见着陆凝霜受窘,想开口说点什么帮她解围,却又不知说什么合适。这一年多来地杀戮生涯,让张吉已经习惯动手而非动口了。

记得当年和李墨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大言不惭说过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萦绕,“我愿意在斗争中只活一个月,也不愿意在平凡的日子中渐渐的老去,一股深深的厌倦早就深埋在我的心底了,对旁人的厌倦,对自己的厌倦,对这个世界的厌倦!”

可是现在,才一年多的杀戮生涯,已让自己再度厌倦,其实斗争也是会厌倦的,事情并无平凡与不平凡之分,只在乎做事人的心情罢了。

可惜自己时日无多,不然和小霜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好,平淡其实才最耐得住考验,同样,人只有即将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张吉脸上一付若有所思的出神表情,陆凝霜气得只想用高跟鞋踢他,什么时候发愣不好,偏偏在台上,众目睽睽之下发愣,这倒叫自己如何下台。

大厅入口处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沉闷之极的声音。这突如其来的响动顿时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一大半人齐刷刷朝门口望去。

倒地的是站在门口的那位执事主管,也就是之前进来时唐锐遇到的那位中年人。准确的说,他是被人扔进来的!在北天的地头上居然有人敢捋虎须?更何况外面最少有近百位北天的好手在担任警戒,这分明是没可能地事情。

可事实摆在眼前,大门洞开,中年执事倒在地上,精壮的士兵鱼贯而入,手持微冲。个个表情严肃。

看这阵仗,再看北天集团诸人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众宾客便知道了,这不知是哪路神仙驾临,至少不会是北天自演自导的助兴节目。

士兵所到之处,众人不敢轻举妄动,纷纷让开一条路。陆凝霜在台上见了这场面。气得面如冰霜,但是她没有妄动,身为北天之主,她自然知道以静制动,看清势头。以不变应万变的道理。

张吉紧紧的握住陆凝霜的小手,心中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释然。

他隐隐感觉到这些大兵是冲着自己来地,因为北天现在无论是黑道白道,都已成了气候。单看今天的来宾就足已证明了,即使北天过去的底子不太干净,国家也不会太为难北天。因为要动北天,这已不单是武力问题,还是涉及到政治,特别是经济方面的大问题。北天集团的产业遍布大江南北,单是税收和减轻就业压力这一块上,份量极重。

而这一年来,自己手上沾地血太多,如果今天做个了结的话。也未尝不可,最少小霜还未真的嫁给自己,自己已经时日无多,这样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在场的宾客们倒也不慌不乱,为什么呢?因为这些人各有不弱地家族势力或是官职在身。若只是参加一个婚礼就会沾身到什么麻烦事的话,那也未免太低估各人的能量了。

不过众人却都很好奇。在北天集团如日中天,高朋满座地时候,谁有这么大的能量,敢来明目张胆的搅和,而且好像还是调动的军队。

军人们排好了阵列,虎视耽耽的对着众人,也不说话,一股肃杀之气无形之中便涨抬了起来,将场内本来的喜庆之气冲淡无余。

一楼的客人几乎大半都是黑道份子,被士兵们的直接包围之下,略显得有些慌乱,不过总体还算镇定,能坐在这里喝酒地,当然还是有些料的。

北天的人先坐不住了,来陆大小姐的婚宴之上捣乱,那不是朝北天集团的脸上狠抽吗?终于有位堂主最先忍不住了,跳起来骂了句,“我操你们地!”

才说了半句,离他最近的士兵狠狠一记枪托,将这位堂主砸倒在地。周围几个北天地头目见状,齐齐站起身来,没等他们发难,周围的几名士兵干脆端平的枪口,指住站起来的这几人。

这些士兵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都是冷冰冰的,军服之上也没有明显的徽号,不知这些是什么部队出来的,但是看着他们那了无生机的眼神,很怀疑他们会不会真的开枪射杀这几人。

这些军人很危险,极度危险,而且来意不明,半天不说一句话,很明显,他们背后的主使者在刻意造成一种压力,一种试图让在场所有人都屈服的压力。

场面上顿时冷了下来,起先还有人嘀嘀咕咕,很快在这些军人的逼视之下,连小声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好好的热闹婚宴转眼间搞成了这样,实在令人心寒。

铁男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西装,脸上阴晴不定了半晌,咚的一声从舞台上跳了下来,昂着下巴,一副蛮不在乎的表情,晃着身子走到那名最先动手的士兵面前。吗?”铁男几乎是指着这个士兵的鼻子在说话。

没想到北天龙堂的堂主居然会学人讲道理,而且还进得如此的理直气撞,众宾客都吃了一惊,转念一想也对,我们又没有参加非法集会,只不过吃喜酒罢了,你就是军队也不能胡来啊,更何况在座的可都是有名望有身份的人,谁也不是可以轻易惹动的。

大家顿时鼓噪了起来,同时又为铁男捏了一把汗,枪打出头鸟,对方既然要立威,便断然不会放过他。

果然,那名带头士兵眼中精光一现,呼的一记枪托朝着铁男的右脸砸了过来。

铁男心中暗暗冷笑,等的就是你这一家伙。

闪电般的伸出右掌。托住了这一记沉重之极的枪托,右腿为轴,左小腿呈三十度侧摆,狠狠一脚抽中这名士兵的后膝弯处,铁男这一腿大有讲究,虽然发力距离短,可是整个腰身带动力道之下。绝不是人的膝弯可以承受地。

这名士兵没料到铁男的格斗技巧如此精妙,竟然可以超短距发力,膝弯受到重创,不由自主的一跤跌跪在地板之上。

这些士兵们的战斗素养极高,士兵才一摔倒。立刻就单腿弹了起来。在旁人眼中看来,铁男单手架住枪托的同时,原地旋了一圈,顺势用脚绊倒了这位士兵一般。精彩好看又十分的解气,事实上这士兵所受的伤势绝对比一般人以为地要重得多。

铁男也很惊讶这家伙可以这么快便弹身起来。但是看着对方苍白的脸颊上滚落出大颗大颗的汗滴,很解气的哈哈大笑起来,浑然不顾顶着自己脑门和胸口上的几支枪口。

众宾客们均是心中一阵激荡。北天能有今天这么大地局面,果然非是浪得虚名,随便出来一名堂主,刚刚还在台上扮小丑似的插浑打科的人,一遇上险恶局面,立刻视死如归,慷慨激越,果然是一等一的人材。

在心中数了三秒钟。铁男止住笑声,轻蔑的用手指拔开脑门上地枪口,嘴里得意的抽了声口哨。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明白了铁男地用意,铁男以身试法。赌的这是这帮大兵敢不敢开枪,既然不敢开枪。那便没什么可怕的了,铁男随便一照面就弄翻了一个,其它人也想上来试试了。

一时间一楼跃跃欲试的大有人在,方才这些士兵冲进来时所带来的肃杀之气转而淡了不少,这一仗,铁男应领头功。

二楼几位市局和军区的朋友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推举出一位官员来,这位官员大概是市局的二把手之类,轻咳了两声,顿声说道:“我是本市的警察署长,你们是谁地兵?还有没有国法了!这里正在办喜事,不少的政府官员都在这儿,难道想搞政变不成!赶快放下武器,叫你们上司出来说话,地方武装部马上就派部队过来了。这些士兵仍没有人出声,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将枪口再指着众人了,不能开的枪,指来何用。

士兵们脸上虽没有表情,心中却十分沮丧,被一个小混混不要命给撞破了虚实,无法再进一步起到恐吓众人的作用了。

门口传来声若洪钟般的声音道:“给诸位开了个小玩笑,相信不会有人介意吧!”

众人将目光投射向门口,门口进来一拔人,为首地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保养很好,脸上几乎看不出岁月地痕迹,一脸的亲和力笑容可掬。

中年人的身后跟着四名道士装束的男子,看年纪应该都差不多二三十岁的模样。

二楼那位官员见正主儿来了,心道这回自己可算是在众位能人面前露了把脸了,拿捏住官腔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是哪个部门的,怎么可以随便纵容部下持枪扰民?你这样的举动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这位局长倒也不怕事,且不说北天的势力有多大,据自己所知,东面里间坐着的那两位可不得了,从京上下来的实权派人物,人家肯来自然是给北天集团面子,有他们在背后顶着,自己的腰杆当然要有多硬有多硬。

中年人笑眯眯的从怀中掏出一本证件,不紧不慢却又用偏偏能让全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国安局第六处,小姓

这九个字一出口,二楼东面的反应最为强烈,东面最里间的两位京官顿时缩回头去,连瞧这边一眼的胆量都没有了,本省的官员们也反应过来了,国安局第六处可是个横着走的部门,去年年初不过来了个见习期的专员,就把赵龙发父子给扳倒了,今天来的这个排头不小,绝非普通组员,说不定还是个头头呢,对方来头太大,这趟浑水,说什么也不能趟了。

邢超笑逐颜开道:“本人别无恶意,我身后的这几位是武当弟子,和北天集团的陆定北董事长是同门故交,今天知道定北兄的妹妹出阁,特地前来道贺,兼着找位朋友办一点小事,请大家见谅,匆惊慌,各位吃好喝好。”

邢超如此说话,各人心中更不安了,这人明显就是只笑面虎,哪有这样给人道贺喜事的,分明是骄横跋扈到了极点,而且他口中的办件小事,只怕不知是谁要倒霉了。

见铁男傲立于枪口之下,邢超知道定是这小子悍不畏死才坏的好事,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一名小道士冷着脸冲着铁男走上前去。

铁男明知来者不善,吸了口气,打定主意,就是死,老子也不会给北天丢脸!

大厅东面传来一声清朗的话音,“铁男,过来给我倒杯酒,同门远道而来,我陆定北不陪上几杯怎么像话。”

铁男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斗志全消,狠狠的瞪了面前的小道士一眼,转身向席间走去。

铁男谁的话都可以不听,就是这个人的话不能不听,因为他是陆定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