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至少该有一次,

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

不求结果,

不求同行,

不求曾经拥有,

甚至不求你爱我,

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

遇到你。

……

在我最好的年华里,遇上最好的你,在我最好的时光里留下最美好的记忆。

在那个青涩时代,总是有一两个少年或少女留有这样的遗憾或伤痕吧?

在最好年华遇上最美好的,却不是在最合适的年代,时光流过,爱情流过,在生命中至余下只剩这样无限的感叹。

是在对失败寻找的借口,还是年幼时的软弱,一种华丽丽的诠释?

施希安曾经也这么问过自己,最后他将那些美好和自问一并封存在记忆的深处了,找不到答案,就用一生时间慢慢去找,回不来的人,就用一生时间去惦念回忆;当已经被尘封已久的人,那个他生命中唯一一次深深爱过的人,再次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却恍若在危崖一端看着灯火阑珊处在翩然舞蹈的她。

她活的比他好,他能感觉到她的新生,那是他遥不可及的梦,他在生活中渐渐遗忘向往的美好,她却抓着了,妖娆,多彩,她舞动了她的生命,绽放出最美丽的光彩;他选择在沉浮中稳步前行,不求多好,只求脱离。

于是,距离就这样拉开,却还是不由得为这一刻而欣喜,看到她了。

本来可以不用来的,终究在渴望那一千分之一分的希望的驱使下来到了这里,隔窗遥望,正在为学生们演示《天鹅之殇》的她如同一只被洗尽铅华淡然从容的天鹅,忧虑两分,哀伤两分,又有三分从容、三分随兴。

她是那样随意而安,与多年前相比,她的形貌品行上是发生很大的改变,然心性却还是那个认定了不放手,宁死也不肯低头,骄傲的小霸王少女小琪的。

她改了名字?跟了离婚的妈妈姓氏,原本的王其“琪”变成不驯的马其“骐”,她在一步步成熟,一颗骄傲的心掩在美丽的外表下,却依然不屑与世人苟同。

她无视伦常,曾经在父亲带着年轻的阿姨离妈妈而去时,亲手将一叠父亲给妈妈的赔偿金劈头砸到他和阿姨的头上,自愿出户改名,带着妈妈卖掉所有家当远赴海外留学深造;她坚韧随兴,在国外交往多年的男友最后洒脱的说分就分;她的人缘很好,却从不和那些有意染指她的人乱来,兴趣,朋友,她分的很清楚。

一向都是如此的,他认识的小琪,到如今的杨骐,都是如此。

本来不该再去注意,然而心却不受理智的控制,这么多年来有意无意的去寻找着她的消息,她出国了,她从一个不经世事打架妄为的假小子修身养性去学舞蹈了,她终于奋斗进舞者们的梦想天堂了,当走到最光辉的时候她又洒脱离去了,给人的理由是没有目标了。她创造了一个又一个舞台上的奇迹,隐退幕后的时候有报道说她是江郎才尽了,只有他晓得,她是风一样的性子,兴头所致可以将所有人搞的人仰马翻,兴头过了,什么都拦不住她,哪怕所有人认为天大的好处。

《天鹅之殇》听说是她的导师,亦是她在国外的第一个男朋友帮她指导的作品,从学舞蹈到出名,她的一支舞练了三个年头,成了,男朋友也离开她了,很快,第二个男友又上任,是个已成名的大摄影师,虽然报道说她是功成名就以新换旧,估计也只有他清楚,是那些男人无法驾驭他,最终灰头土脸的走了。

如今的杨骐,若与他日相比确实是难以相信会是同一个人,也难怪自家那冰雪聪明的妹妹会记不得了,如若不是他时常注意到她的消息,他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认出她来呢?

与极少数的新闻报道中又不一样,他能看到她最直接的内心。

杨骐是个极具天赋的舞者,舞蹈在她身上简直如同灵魂实体化在舞动,她的每个动作,都能由身体的各个部位行云流水的体现出来,如同在跳舞的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真的是只具有极强灵性的天鹅在舞蹈。

她的伤,她的情,她的痛,她的肆意洒脱,不服不甘,清清淡淡,却让人怎么也无法忽视,集合在一起,便是怎么也无法移开眼睛。

舞蹈室内,已经没有再见低低的交头接耳的现象了,所有人好像都不由自主被她吸引住了心神一般。

阳光环绕的透明玻璃舞蹈室内,她修长纤细的身姿在阳光折射的飞絮中飞扬,或轻或重,轻急缓冲,光线如同流水一般随着她的舞动,在她身影的线条上镶上金边。

如此圣洁,如此优美,被迷到的不知是他一个,没有迷醉的却只有他一个。

正如,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她最好的年华,不是风靡舞台霓虹环绕的时刻,不是肆意洒脱转身留给众人无限遐想深究疑惑的时刻。

那是她还在懵懂少女期间,莽莽撞撞闯进一个天空灰暗的男生世界里,糊里糊涂被那道黑白色彩的男生给吸引,义无反顾的追随在他身后,自此,她的胡作非为因为男生一个不赞同的眼神而终止,她的不举止,会在男生轻触眉头的瞬间而迅速收敛,那是个灰色的年代,她从另一个同龄人的色彩世界而来,将他的单调灰暗图上鲜亮的颜色,而最终,灰暗却终是染上了她的色彩。

她成了他枯燥生命里的亮色,他想,自己反倒是她生命里灰暗的开始吧?

现在她究竟是怎么想他的呢?

她在重遇到希宁后对她依然很好,从希宁每次提到她的神采看得出,希宁更加的喜欢她了,她也是认出了希宁的吧?不然冷情的她怎么会平白无故对一个普通的学生如此只好?

杨骐其实是很固执的,看上去她对每个人都很好,却只有真正和她亲近过的人才知道,她的好是看人的,不合她性格的,对她再好的人也不买账,例如她的父亲,她的阿姨……

她的微笑温柔成了伪装,这是她与之前最大的不同之处,她依然骄傲妄为,却懂得了更好的保护自己。

这是种好现象,起码,他不用担心她再被人欺辱。

该放心了吧?人已经看到了,她活的很好。

心底沉沉的,没有那种放弃后的轻松感,叹息,无人听闻。

室内的舞蹈快结束了,脚步移转,他率先离开,遗留在身后的,除了那道不舍得忘怀的身影,还有那些在她身影上无法回神的目光,如果他肯再多一分注意力,便会发现还有一道仇恨的目光在追寻着他的背影。

女人傲如女王,在众多校领导期盼的目光下丝毫不掩自己的情绪,冷冷的镇定下情绪问。

“校长,里面的那个女人什么时候来校任教的?”

“艾小姐说的是杨老师吗?可是有两年了呢,不,三年了,这三年来她可为我们学校教出不少有才干的学生呢!记得当时的艺术系很乱,几乎在下个学期就要封闭这一系再做整顿来着,可是她刚上任就风驰电掣的将手上的班级给带好了,学生们也没那么疯狂,那一届的学生几乎是见到这位杨老师就打哆嗦;我们只听说过她在国外的一些事迹,没想到她的教学手段远比在舞蹈上的修为更甚,从那以后我们就将艺术系都交给她打理,只要不违规犯法的事主要她负责;只是吧,又是这老师太任性了,说怎样就怎样,好几次,也让我们校董们下不来台,以至于她至今在校都只是个教学老师,负责学生的学业和学校的一些主要节日互动而已,她似乎也没想在d大有多大的作为,年近三十了还没打算结婚的样子,也不怕过了三十没人要了,是个很奇怪的女人。”

“哦?是吗?”

女人转头,又看了一眼玻璃窗内的美丽女人,她正在和同学们交流学术上的一些问题,似乎也根本没注意有他们这些外来者侵入,精神奕奕的让她整个人都光彩照人的样子,让人看了好不碍眼。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呢!也是个令人着迷的女人,有这样的老师校长应该可以高枕无忧了。”

“过奖,过奖,艾小姐才是当代的女强人,与您相比,杨老师还是太稚嫩了。”

“恭维的话就少说吧!这样决定了,图书馆的事我会亲自负责,倒时就请校长的这位得力干将多多只指点了。”

她定定的看着校长,别有用意地客套,胖胖的校长更是对她的大方感激涕零。

“哪里,哪里,艾小姐说笑了。”

直到不久以后,这两个女人真的在学校的某个角落对上的一天,校长才发觉自己才是说笑了呢。

女人如水男人是山,然当女人发起飙来时是谁也没办法平息的,而当两个女人同时发起飙来时,更是让人远远闻之便足以令一个正常的男人夹着尾巴而逃。

更何况,还是两个都不简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