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宫墨最终无法等待那些车队为他疏通道路,在拐角处人群车流见多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没那么顺利可以到达医院了;然而他的车速依然没见减缓,这一刻,那些曾经在赛车场上用过的技术,记得的,不记得的,都用上了。

超车,闪躲,急速飞驰,甚至在红灯停下行人灯亮的同时,趁那人群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创红灯而过;一路下来,他不晓得自己违纪违规了多少次,他所有的时限是她手上渐渐将身上的衬衫也浸上的鲜血,所有的意识是通往他所要的目的地唯一最近的一条路线图。

飞驰,飞驰……

快点,再快点……

终于,车子给他开到医院而安然无恙,车子停下前门口呆着急救医疗队等候的钟离鹤便呆着医护人员向开车门似乎很不方便下来的他气急败坏。

“有你这样的吗?刚才看紧急交通新闻才知道原来你搞出那么大的事,究竟是谁让你这么火急火燎的呀?简直比当初救你的小希宁还要上心,该不是这么快又看上哪个……小希宁!”

钟离鹤的抱怨在他往他怀里赛过的小女孩脸上瞄了一眼之后立即顿了声,随即惊恐的抬头看着面前这个粗口喘息着,一时间还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的老同学好朋友,无法控制的长长抽了口冷气。

“你也算是人才,怎么会将一个好好的女孩折磨成这样!”

他是震惊,是责怪,他却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抓着他抱住人的两只手臂真挚的恳求着。

“救她,一定要救好她,鹤!拜托你!”

钟离鹤气急往天,一脚踹出,直接将面前的男人一脚蹬的腿上不支倒在地上,恨铁不成钢的在转身前丢给他一句。

“你也不换点新鲜的,每次这样很好玩吗!”

紧接着转身便身抱着人放在医护人员推来的车子上,安排。

“赶快对照患者上次住院的记录,重新验血匹配准备急救。”

“是!”

而地上,被他一脚蹬在地上的席宫墨仿佛送她到医院便送到了安全保障所了一样,半个小时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可以松缓下来了,也不起来,甚至直接就势躺在了经过一天的烈阳高照,有点烫的地面上,四肢打开,是全然的放松,回旋过来,便是比身体的疼痛更厉害的窒息侵袭,他的身体重新蜷缩起来,抱住自己,抱住了头,抱住那些无法压抑已经出口,却又怕人知道的声音。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有医院的工作人员下班回家的踩踏声,有病患的探视家属来来往往经过汽车启动,关闭引擎的声音,当然,还有看到他这么一个大男人摊在地上无缘无故又哭又笑的疑惑猜疑,指点的声音,这些,却已经都不重要了,有没有人认出他来,是在出门前一直到现在,甚至以后,也不会关心的问题,他现在满脑子的,是那些不受他控制,无限制的催逼他意识,在打开门看到的那一幕,她决绝,不留余地的反击。

她说,那是补偿,她无法偿还他,更不可能勉强自己伤害身边对她那么多期望的人,所以,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偿还,然而事实上,有什么是能比这样的刀子更厉害的伤人武器吗?没有什么,是比这样的方式,更容易置人于死地了吧?她成功了。

她很清楚一旦他发现她自缢,无论是死是活他都不会放弃任何一丝希望,一定会竭尽全力的送她去医院急救,这样一来的话那些不懈寻找着她的人一定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所以,所有的一切也都会按照她所设想的那样,她成功的脱离他,无论是死是活,都不要成为,罪债累累的他,可以移近的了。

所以,是反击吧?对他的,最尖锐的反击,她带着歉意,和无能为力,那么血粼粼插进他心窝子里的反击。

最后,他却还不能恨她,因为是他将她逼入这一步的,是他给了她机会对他做这样残忍的事,他伤害着她,同样也逼着不愿意表示态度的她给以他最大的伤害,说到底,就是自虐;错,终究还是在他身上,他只望她,平安,哪怕之后的道路依然不平整,哪怕没有结束的结局依然会让两人想起来鲜血淋淋无法呼吸,起码,还活着,彼此还活着,便能让他找到突破这层血路的光明,一条他要的大道,可以走向她,拥有她的道路。

“施希宁,你不能放弃,就算放弃,你也不能残忍的抛下我!”

他这样愤恨的对自己,亦是对手术台上的接受急救的她,固执的立下誓言,他不曾放弃的,不甘的誓言。

她手下那班人的动作果然是够快的,几乎就在他刚刚从地上恢复一会儿,晃悠到急救室门口,后面噼噼啪啪一阵皮鞋踩踏地板的声音响,接着,他的被人直接拎起来下巴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身体不稳,再次倒在了地面上,一阵喧哗,好像有人已经将扑上来又在他肚子上补了两剂铁拳的人给拉开了,隐约,还有在旁一直观看而不打算近前的人。

“妙哥!妙哥!你冷静点。”

“还冷静什么,这个人现在砍死也死有余辜。”

“你小子给我冷静点!”

同来的傲也过来,直接拽住阿明拉不住的妙戈衣领,硬生生的将又要凶悍的扑到完全不还手的人身上痛扁一通的漂亮惯了,此刻却有些邋遢的纤细男人给揪了回来。

“小姐现在还在里面急救,他是死有余辜,你要让小姐陪着他一起死吗!”

手上眼睛赤红的人总算有些恢复神智了,漂亮的桃花眼里的红色也渐渐褪去,不过心头的气似乎还是难平,推开面前抓着他的人,一脚踹到席宫墨伸着的腿上,力道还不轻,于是今日继钟离鹤之后,席宫墨再次被人当做路边的流浪汉一样随意的给踹了。

不但如此,他好像还一点反应意识都没有,踹他的人倒是个个火急火燎。

“你小子最好祈求我们家小姐平安无事,否则,她出现个三长两短,你就陪着她一起吧!”

“谁是可以负担患者一切的家属?”

他们这才刚安静下来,里面钟离鹤看看这人数不少的阵仗,又看看坐在轮椅上,显然更茫然的施希安,犹豫的在自己好友期待的脸色上看过,这样询问。

“医生,她怎样了?”

妙戈拖着在后面还拽着他的傲赶过来急急的询问,钟离鹤看看面前的他,有点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可以做主。

一直安静在一边看着之一的安苏路过来,拨开跑的最快的妙戈,对钟离鹤道。

“我是她的表哥,目前唯一可以负担她所有安全的亲属关系,请问有什么是我可以效劳的?能够以最快最有效的速度来救我的表妹吗?”

钟离鹤上下打量一下他,确定他似乎不如表面那么浮夸不靠谱后才开口。

“是有一些重要手术需要你的签字,可是之前,病人要见你一面。”

安苏路却先后面跌跌撞撞而来的男人给撞开了,钟离鹤的手臂被人紧紧的抓住手臂询问。

“她怎样了?她醒了吗?是不是就代表着好好的了?”

钟离鹤看着面前和之前认识的好朋友完全形同两人的好朋友,皱眉,不知道心底想了些什么,转头对同样看着这一幕的安苏路说。

“你先进去吧!她的状态很不好,维持不了多少清醒的时间,好像是有不得不说的话要和你说,不要让她太累了。”

“多谢!”

安苏路道完谢侧身经过他身边过去,妙戈跟着他到手术室门口就进不去了,被工作人员拦在门外,钟离鹤这才转移过来,将视线落到自己朋友还焦急等待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