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舞台上的最后一个压轴的节目过去,席宫墨的一个小小的手势再次决定了舞台上红衣女郎的前途地位,只是,与刚才的不同,然,在结果没有公布之前,甚至那些不公平的事没有发生之前,是谁都无法预料到的。

当主持人再次宣布还有一档余兴节目作为这次成功选秀的帷幕时,杨骐也再次回到席宫墨的身边,台上已经落下帷幕变换场地,与刚才的《恋曲》舞蹈场地相同,不过这次钢琴被安排到场中偏旁的位置,原来舞者的位置被一个拉小提琴的女孩子所占据,旁边还有一个打鼓的女孩子,她们身着小小的礼服,各有千秋的一一呈现在人们眼前,她们的身影是人们所眼熟的,因为就在刚才她们还在舞台上表演过一次不俗的节目;她们纤指下的音符是隐晦的,温柔的,逐渐又由隐隐的轻柔发展到少女小小的张扬调皮,鼓点是恰到好处在钢琴与小提琴演奏乐落点时的断点的标记,然,无论鼓点如何恰到好处,小提琴如何轻快悠扬,都是钢琴金属乐声的衬托,钢琴前十指弹奏的平静少女,更是所有人无法再去忽视的焦点。

她的头发甚至还保留着刚才舞蹈时的摸样,一些发丝更多的散落下来,落在她的肩上浮在她的脸上,那张在淡淡荧光下略施脂粉平静无波的脸上,有着她这个年龄段没有的沉静与庸;与刚才又不同,她换了套比较保守一点的小礼服,轻盈清透的泛着青光的白色无袖礼服,在肩上的一枚毛绒绒的羽毛蓝宝石别针和银亮带着民族手工编织的宽腰带下,将她的身形勾勒的轻盈而飘逸,她坐在与钢琴同色的白椅子上,及膝的不规则裙摆搭在她因踩着白色透明高跟鞋而显的更加修长和纤细的腿上,在微微拂动的风中轻轻飘摇,那随着手指弹奏音乐的动作而微微摇曳的身姿,脸上旁若无人的漠然,如同她与这个正在进行中的世界完全不在一个时空里一般,可明明和身边的两个女孩子配合的如此默契,她轻柔,张扬,到中间的狂妄,放肆,以及最后对一切的无奈与漠然,归于平静。她很好的演绎了自己作为主旋律的角色,在千千百百双已经沉静下来注视着她的眼睛下,用十指演奏着她这十几年的人生一般,一个少女所经历的不公平,无奈,却努力积极向上的人生。这样的她,无法不吸引人的目光,即使,她以及不需要任何人的注视和同情;这样的她,也无法让他移开目光,他发现她就像个无尽的宝藏,只要注视着她,总会在她身上挖掘出令人惊喜的宝贵东西。

“杨老师,对于这几个学生的心意,您真是无话可说呀!”

他的目光不离舞台上的那人,唇角泛起,真心的说道。

同样的,他身边的女人也没有将目光移到他这里一分。

“过奖过奖,人一生,总要遇到那么几个可以让人真心想要疼爱的小辈嘛!”

“是吗?”

他的目光移向她的脸,似乎想从她的脸上寻到真正他想要的答案,可惜,他不简单,身边的这个女人毕竟不是他所遇到的那些女人,她所经历的,更是他所不认识的,在他眼里,自然也不是他这样一帆风顺的天之骄子,轻易可窥视通透的了。

“总感觉老师对那个女孩的疼爱不同于别人。”

“是吗?”

她平静无波,只是用他刚才的两个字给他反应。

脸上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眼睛却已经底下,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低首,就见她的芊芊玉指,轻而又轻的在自己手腕上的一根细细的手镯上轻轻抚摸,光线太暗,以至于他看的也不是太清,只是直觉的认为应该是有些年头的小东西,因为那根暗色绳子上穿插着的一些小金属小珠子似乎不是这个时代有的,手法很简单,却不难看出编织这窜绳子的人的心思,似乎因为当时编织的手法不是太好吧?似乎不只一次的被修正过,而且款式也是和她现在的年龄气质完全不符的,与其相信是她近来买的小玩意,他更加的相信是她少年时期某个相恋的人送的什么定情物更切合实际些,这么久的东西了竟然还戴在手上,意义自然是不一样的,相较于男人,他一直觉得还是女人比较念旧钟情一些,所以,这位老师怎么可能没有故事呢?

但,她的故事中,那个女孩……究竟又是在扮演着什么角色,以至于,让向来视权势钱财如粪土,高傲的女人,如此刮目相看,特别对待呢?

“一些事你完全没必要知道,你只要记得,今天所付出的小小代价会让你受益匪浅就行了!”

一如所料,她没有丝毫要告诉他的意思。

“ok!”

他也不强求,毕竟不是与自己相关的人事呀!再说,就算想知道,以后和这老师绝对还有交集的,只要他想知道,还怕会有知道不了的事吗?所以?

嘿嘿……

不急,对于不是自己的事,他从来不急。

台上。演奏已经到达**部分,节目从最初的缓缓而行流畅自如到了激流勇进起伏跌宕的部分。

如果说,先前的舞蹈是一部无言的优美舞台剧,现在这几个女孩正在演绎的正是一部华丽的青春音乐剧;无言,音符却代表着言语字飞扬在在场的每一个角落,荡漾在每个人的耳朵里,那些倾诉,那些语言,让人清晰的听到青春年华的少女心事。

她们清新,她们年轻,她们企图更加放肆的洋溢着自我,企图让世界听到她们的声音,让时间记录着她们的成长,笑声,哪怕苦涩,泪水,辛酸,依然无法挡住她们的笑脸,她们前进的脚步。

钢琴声跌宕,小提琴悠扬,鼓声起伏,最后从后台又升起一块方台,上面站立着一个高挑清瘦的年轻男子,他只着简单的收身牛仔裤和简单的白衬衫,发被抹去了耀眼的颜色和发型,清新亮丽,却以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立于台上,他微笑,他长而有力的手指在身前挂着的古木吉他弦上跳跃;他是让人见过一次便令人无法遗忘的,今天晚上,半个多小时那场舞蹈盛宴更让他们无法错认他是谁了。

吉他声瑟瑟扬起,很好的跟上钢琴小提琴的节奏,更为这场本来就清扬华丽的起伏转折的音乐中注入了沁人心脾的调解力量。

四个人,都是年轻的生命,他们炫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这是他们人生的一个新起点,新开端,从今日起,怕是再也难有风尘可以掩住他们的光华。

“这就是杨老师要让我看到的?”

“也是要让这里的每个人看到的。”

而在不久的几年后事实证明,今日席宫墨所做的决定,丝毫不出他所预期的。

舞台的一角,一个红衣女子愤愤然的看着场中的一切,抓住旁边柱子上的手已经将上面挂的帘子抓的变形了,别人看不到她可看的清清楚楚,那个掩藏在钢琴下的一只脚,分明在裹着丑陋的白绷带,明明痛的要死,面无人色,可是她竟然可以安然坐在那里继续她那场本该再次胎死腹中的光芒演奏;费尽心机,终究还是没能将她掩埋吗?

施希宁,真不知你哪辈子积了这等福酬,这么久以来,竟然一直有人愿意帮你!

她还清楚的记得,前半个小时,本该她成功的计划,因为那个女人的到来而在此打破。

“老师,她需要立即去医院!”

“我知道可是这次是她很好的机会!”

杨骐不顾季天宇、诗他们的反对,蹲在施希宁身边,双手捧着这个已经被冷汗打湿了眼帘,痛的扭曲了丽颜,却倔强的不出一丝声音的女孩,认真热切的请求。

“再忍忍,我保证,这回让你收回丰厚的回报。”

她看着眼前这个美丽老师的眼睛,有好多疑虑在心中,不明白眼前的老师何以对自己如此偏爱,不明白为什么可以为了一个,平时甚至没机会接近她的学生做到如今这样一步?

“哼!就以她现在这个样子,脚不能走,手不能提吗?”

旁边懒懒的讥笑声传进他们的世界来,那是没有被杨骐的威仪赶走去准备节目的人之一,艾家的二小姐——艾娜。

可是没有人要去理她的样子,反而,因为她的讥笑让痛苦中的女孩更速度的下定了决心,对着面前的老师,绚烂一笑。

“是!我绝对不会让老师失望!”

眼前的老师,她是不明白的,虽然从进入这个学校认识她起就感觉很熟悉,莫名的喜欢,不是没想过其中有什么她遗忘的因素,可是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一直以来她是真心在帮她,希望让她17岁的生命,就此脱离制约,活的自由精彩。

“呵!就凭你吗?好好的情况下没能摆脱平凡,如今伤了残了还不甘平庸吗?你不是一定要跌倒粉身碎骨才甘心吧?”

旁边的人又在冷冷的讥讽,这次她没有再无视她,忍着痛仓促的起身,脸上还挂着那些细密的冷汗,唇角却倔强的扬起洒脱挑衅的弧度。

“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我又怎么好意思让艾家二小姐失望呢?”

让那些不愿她自在的人舒心,让真心对她的人伤心,那样的事,她是向来不会做的,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拒绝杨老师这样的心意呢?

毕竟,让真心对她的人得偿所愿,远比让看不惯自己的人开心划算多了,她才不会,去做那样的事。

于是,这样一场掩盖在华丽轻快外表下的坚忍与心意,还是在这个年轻的舞台上拉开了帷幕,而且,在多年后都无法让人遗忘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