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话五年之前，五年之间
“呼”地一声，周亦凡终于忍耐不住，脸色铁青地站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就将自己的这股怒气压了下去，并且再次坐到位子上，一字一句地对欧思瑞说道：“欧小姐，我再次重申，我没有破坏过你小叔和小婶的感情，更没有破坏过他们的婚姻。至于他们的婚姻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该回去问问你小叔么？”
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从没挑破阑安冉和欧伊辰之间是因为什么而结婚，可这不代表他是将此事忘了。他只是不想提出来让阑安冉为难，他只是害怕她伤心罢了。
现在欧思瑞一次又一次的诬赖他，说他站在欧伊辰和阑安冉中间当第三者，他是气到急处，才会这样。
“问我小叔？问我小叔什么？小叔对小婶的爱，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当初不是你把小婶拐走了五年，小婶和小叔也不会闹成今天这样！”欧思瑞丝毫没有退让，依旧咄咄逼人。
“我拐走安冉五年？”周亦凡笑了，这次是彻彻底底地笑了，笑得很自嘲，也笑得很无奈。“是谁告诉你我拐走她五年？是你小叔么？五年前发生的事情，你小叔到底告诉了你多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欧思瑞看他的样子不似作假，心里突然隐隐地有些不安。“其实很多事情你都不清楚吧？不然你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跑来质问我了。”周亦凡觉得和她继续说下去也是白搭，决定不继续在这里耗时间，“你有什么疑问就回去问你小叔吧，很多事情都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样。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完。他就准备起身离去，可刚迈出一步，手臂就被人拉住了。转头一看，只见欧思瑞正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等一等，别走！”
“还有事吗？”周亦凡微微蹙眉，他真的不想继续和她争辩下去了，没什么意思。
“你说我很多事情都没弄清楚，那请你把我不清楚的事情告诉我！我想知道五年前发生的事情。
欧思瑞这次说得很诚恳，没有了刚才地鲁莽和冲撞。这让周亦凡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不过就这样把事情全都告诉他。他又多少觉得有些不妥。
“我是真的很想知道，而且你也不希望一直被人误会下去吧？如果你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那么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请你一定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我，拜托你了！”欧思瑞见他在踌躇，立刻为刚才的事情向他道歉。
周亦凡从来就不是个小气的男人，再说眼前的欧思瑞在他眼里看来只是个小丫头而已，他本来也就没有和她计较什么。所以斟酌了半晌，周亦凡还是回到了座位上。对欧思瑞说道：“那好，我就将五年前我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其实算一算时间，应该快六年了吧。那个时候我记得她的生日刚过完没多久，有天晚上她突然跑到我这酒吧来要求喝烈酒。她以前来这里有个规矩，最多只能喝三杯鸡尾酒。可是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几乎喝了大半瓶烈酒。喝醉了之后一个人在那里哭…”
“那不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可是那天却是我记忆中她哭得最伤心地一次。”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我到现在都记得她说的那些话…”
周亦凡边说边回忆，思绪仿佛又随风飘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老东西，你喜欢我吗？”
“老东西，我也喜欢你，一直喜欢你。也一直最喜欢你。”
“可你知道吗，我对他似乎已经不是喜欢了。我好像…”
“我好像在爱他…真的在爱他…”
“老东西，你有真心爱过一个人吗？”
“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它不是应该甜蜜，幸福。美好吗？”
“但是…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难受呢？”
“爱，一点都不美好！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好苦，好累！”“我不想爱人了，不要再爱人了…”
酒水，泪水，还有她令人心碎的呓语充斥在他的记忆里。他知道在那个夜晚她的心很痛很痛。可她又是否知道，在那个夜晚，他地心也跟着她的泪水一起崩塌溃堤？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守在她身边。默默地扮演着观众的角色。看着她长大，看着她恋爱、失恋。直到看着她结婚，看着她真的爱上一个人，又为爱上的那个男人心碎哭泣…
他似乎一直在看着，也只能看着。因为除了看着，他做不了其他地任何事情。因为他知道，她虽喜欢自己，可她却不爱自己。
他就这么默默地在记忆的漩涡中沉浮，而欧思瑞却被他突然停掉的声音给急到了。等了好半晌都不见他继续说下去，欧思瑞突然伸手拍了拍他，唤回他丢失的魂：“大叔，小婶当年究竟对你说什么了？你倒是接着说下去啊，我很急！”
周亦凡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欧思瑞，又接着说道：“她说，她真的爱上了一个人，可是爱的感觉一点都不美好。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好苦，好累…”
欧思瑞惊讶地瞪大双眼，刚想出声问些什么，就听到周亦凡继续说道。
“她说…她不想爱人了，不要再爱了。”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周亦凡才将这句话给说出来。
或许，这就是他五年来都只是守在她身边却什么都不做地真正原因。
因为她的那句话就像是个禁咒：她不要再爱了，不想再爱了。
既然如此，他告白了又能怎么呢？得到的只能是拒绝吧。
况且，他也一直都清楚。她没有忘掉那个男人。尽管她离开了那个男人五年，可在这五年里，她几乎没有一刻是忘了他的。
从她执意地要生下小信，一直到她固执的将小信养大，周亦凡都可以看得出来，她还在爱他。
只是，她自己似乎还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
“小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她说的那个人不会就是…不会就是辰辰吧！”
周亦凡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地说道：“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她话里指的那个人就是你小叔。我想在那天之前。他们两人之间应该发生过什么，但究竟是什么事，我并不清楚，这五年来她也从来没有提过。”
欧思瑞似乎一下子无法消化这些新的信息，她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呆呆的。过了好半天她终于回过神来，又对周亦凡问道：“那…那我小婶还有没有说过其他地什么？只有这些吗？”
周亦凡看了她一眼，随后整个人又陷入了记忆之中。
“蠢女人…你在…气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气？”
“一开始就是假地…不是吗？一开始…你们结婚就是假地！”
“假地…都是假的…结婚不过是为了演戏…演给我妈看…”
“只是形婚…形婚！他从没承诺过我什么，是我自己傻。傻到爱上他！”
“我不该…不该放任自己去爱他的…”
这些被他一直藏在心底的秘密，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现在，他要讲出来么？斟酌了很久，周亦凡缓缓说道：“她只说了这些，没有其他的了。”
“那照你这么说。好像她和辰辰五年前真的发生过什么，可究竟是什么呢？”欧思瑞低首想了很久，可终究也没得出个结果。
算了，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看来这个周亦凡也并不是太清楚，与其和他纠结这个问题，倒不如问问他小婶在这离开的五年又到底做了些什么。
这么想着，欧思瑞决定不在纠缠于五年前的事情，而是对周亦凡询问起这五年之间。在阑安冉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导致她一个人离开了五年？
周亦凡看她这么关心阑安冉，也对她没了防范之心，就将阑安冉这五年来地种种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听完了阑安冉这五年的生活，欧思瑞长长地叹了口气：“原来小婶跟我小叔一样。一直就是一个人的啊！”欧思瑞感慨道。她知道单身一个人的生活会很难熬，假如心中有爱的人存在地话——看看辰辰就知道了！更何况她小婶还要生孩子，带孩子，这日子就更难过了。
“多亏了有大叔你，不然小婶跟小信孤儿寡母的，又流落他乡，生活一定会很艰难的。”欧思瑞由衷地对周亦凡如是说道。
“你不必谢我。这是一个朋友应该做的。”
“一个朋友应该做的？就算我小婶将来不会给你任何回报，你也心甘情愿？”
周亦凡愣了一下。随即正色道：“对。我心甘情愿。”
欧思瑞也是怔了一下。周亦凡在说刚才那句话时的那种坚定而温柔的表情，欧思瑞很熟悉。因为她从自己小叔的脸色，也曾经看到过同样地表情。
想了想，欧思瑞突然问道：“大叔，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请问。”
“你…你喜欢我小婶对不对？不不不，应该是你爱她对不对？你爱小婶！”
周亦凡猛地一愣，没有搭话，也没有任何反应。过了不知道多久，欧思瑞才看到他笑了。也是在这个瞬间，欧思瑞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笑起来的样子让人感觉很舒服。不同于欧伊辰的迷人，这个男人的身上，总是洋溢着一股让人舒心地暖意，就像是冬日里那缕恰到好处的阳光。
“这个是我的私事，我想你并不需要知道。”说完这句话之后，周亦凡就起身离开了，只留下满肚子疑惑，满心震惊的欧思瑞独自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