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呀!”岳婶笑着在姚母的肩上拍了一巴掌,“要是你家,我才不来呢!”

“去去去,一边儿打你的吊瓶去,”姚母火气发得差不多了,就一脸不耐烦地推了岳婶一把,“离我越远越好,我还怕被你传染了呢。”

“熊样!”岳婶一面在旁边的病**坐了下来,一面还不住嘴,“你就不怕你女儿传染了?”

“我女儿传染给我,我乐意,”姚母看也不看岳婶了,“我女儿传染给我了,她的病就好了,你要是传染给我了,我下半辈子都膈应。”

“你要是这么说,”岳婶一点点躺了下来,“我呀,还真得把这病传染给你了。就是让你膈应我,也比让也想不起来我要强啊。”

“你滚蛋吧!”姚母乐着说,“和你同学,我已经倒了八辈子霉了。”

“倒了八辈子霉?”岳婶也呵呵地说,“你偷着乐去吧!”

两个老同学的一场嘴仗,还没弥漫起硝烟,就这样在和乐融融的氛围里结束了。

其实,两个老同学比这样的斗嘴还要厉害的,不知有多少次呢,只是,以往的斗嘴,哪斗哪了,而这一回,岳婶却上了心。

和姚母和平解决争端之后,细心的岳婶又把目光落在了姚美怡苍白的脸上。

凭着多年给人牵线搭桥的经验,岳婶看得出来,老同学说得没有错,姚美怡这病,确确实实不只是流感这么简单。

“也听小懿他妈这些天总和我叨咕,说小懿的闹心劲儿,比再早和那个肖蓉儿分手时更甚,难道这两个孩子……”岳婶心下里思忖着,就又开玩笑地问姚美怡:“美怡,你给说个公道话,你妈说你这病是我弄的,是吗?”

“哎,我说,你怎么还没完了?”姚母见岳婶不但又来了劲儿,还笼络起人心来,不等姚美怡反应,先转过脸来,不高兴地冲着岳婶说。

“我和孩子说话呢,你少插嘴!”岳婶反击着。

“想说,找你家孩子说去!”姚母生怕着自己的女儿被俘虏了过去似的。

“俺没你那福气,”岳婶乐着说,“俺那个儿子,说一句话,跟挤他身上的血似的。哪像你,活活生出一个贴心的小棉袄来。老同学的,借借光,我呀,可爱听你们美怡说话了。你们美怡说上一句话,够我温暖到来春儿呢。”

姚母听了,心里自然美滋滋的了,但嘴里,却不肯轻易地饶人:“想说,说点儿正经八百的,谁还拦你了?你偏问这个,明明挑拨我们母女的关系嘛。”

“美怡不比咱俩,人家可是个懂事儿的孩子,”岳婶知道,说什么都没有夸姚美怡更让姚母受用,而夸一个人和损一个人一样,在岳婶,都可以随手拈来,“是是非非的,看得比咱们清,恩恩怨怨的,分得比咱们明。”

姚母自然也想知道姚美怡这一病的缘故,就着岳婶的话,也看着姚美怡的脸,说:“那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你就成全了她。”

姚美怡听了,心里面不知道怎么就慌了起来,看看姚母,又看看岳婶,半天,才有了主意,朝岳婶笑着说:“姨,我妈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嘛,”岳婶心安理得地冲着姚母笑着说,“是你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我岳彤这么些年来,不敢说介绍一对成一双,也没给哪两家留什么罗乱呀。你可别到处乱讲,坏了我的好名儿。”

“我女儿的脾气我知道!”姚母不以为然地说,“我要是说得错了,我把我脑袋给你。”

“你可别整那吓唬人的!”岳婶的脸,好像真的白了一下,“我要是晚上梦见鬼,我可成天咒你!”

“那你问问她,昨晚哭的又是什么。”姚母不服气地说。

“哭?”岳婶为这一个字,心头一震,这,可是相当说明问题的信息啊。

岳婶不禁又看了看姚美怡的眼睛,看着,确实浮肿些,但,在姚母面前,她又不好太直接地问,就掩饰着,只当玩笑地,对姚美怡说:“你妈既然问出来了,你也就说说,也让你妈输得心服口服。”

而这时的姚母,真的是希望自己输了。

姚美怡又被陷入尴尬的境地,准备着是要再蒙混过关,可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一酸,说出来的话,也明显地带着哭腔:“别听我妈说,谁又哭了。”

岳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看着姚美怡一脸的酸楚表情,更肯定了自己刚才的判断。

岳婶到底是一个办事儿的人,有了判断,也就有了主意。

“这两个小冤家,看来,还真有着那么一点儿缘分。”岳婶在心里面暗暗地说着。

姚美怡先输完了液,在姚母的呵护下,就要离开的时候,姚母却又回转身,帮还在输液的岳婶看了看输液的情况,似笑非笑地对岳婶说:“老同学,别说我不讲道理。谁让你爱管闲事,非给我女儿介绍对象呢?我是讹上你了。我女儿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也别和我谈什么以往的交情,我可和你没完。”

岳婶自有她心里面的乐事,也就没怎么在意姚母的话,还只玩笑地说:“我知道。我怕你。你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倒活回去二十年,做你干女儿,侍候你,给你养老送终。”

姚母狠狠地瞪了岳婶一眼:“呸!你想得好!我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扒了你的皮!而就算你真想侍候我,我只要你做牛做马,给我当奴才。”

岳婶也觉着自己刚才的话有些缺德了,但,要让她道歉,不如真扒了她的皮,这么一来,她也只好顺着说:“依得。”

姚母知道岳婶的脾气,也就不再计较,只说:“没正行的。好好养你的病吧。希望你能好起来。”

姚母说完,又帮岳婶盖了盖被子,才搀扶着姚美怡,离开了病房。

姚美怡母女两个刚走,岳婶就一脸兴奋地操起手机,给东方母打起了电话。

“给你道个喜!”电话刚通,岳婶先就迫不及待地笑着说。

“什么喜呀?又有姑娘要给咱小懿介绍了?”东方母那边,一样的迫不及待。

“不是又有什么姑娘,就是我开始给小懿相的那个,我刚才看见姑娘了,我觉得,这里面还有戏!”

“是吗?姑娘怎么说?”

“姑娘倒也没说什么,我是凭我多年的经验,察言观色,看出来的。”

“那,接下来,怎么办呢?”

“我敢保准,姑娘对咱小懿还有意思。你那边,再探探小懿的底儿,看看小懿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小懿还有那意思的话,这剩下的活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可是,小懿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我怕我摸不着他的底儿。要不,你来?”

“瞧你这当妈的!是你儿子不是?你还打起退堂鼓,一撒手来个溜干净。你先摸清底儿,我好施展,如果我去问他,再要是问不出个什么,我下面的话就不好说了。”

“这,倒也是。可我怎么问呢?你还得教教我。”

“察言观色。像我一样,察言观色。别光听他怎么说,重要的,是看他的表情。知道吗?”

“察言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