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戛然而止的医院走廊里,更显得肃静起来。

三个男人的六只眼睛在同一时间里,都朝丁兰媋病房的门口看去,只见,头发蓬乱的丁兰媋在地上爬着,已经从门里探出了痛苦的脸。

“你们这是干什么?”丁兰媋仰着脖子,看着自己所爱过的三个男人,发出来的质问声,显得那么痛心疾首。

虞自高第一个跑到了丁兰媋的身边,接着,东方永懿也跟了过来。

而再一次遭受了虞自高拳脚的曲景峰,捂着自己的脖子和脸,痛苦地,顺着墙面,滑坐在了地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呀!”丁兰媋依次又看了一遍三个男人的脸,泪水就又涌了出来,“你们没完没了的,是干什么呀?这有什么意思呀?我都不玩儿了,我都玩儿不起了!你们还要不要人活了!”

虞自高和东方永懿赶紧把丁兰媋架起来,送回到病床。

“你们说说,你们究竟要怎么样?究竟又要我怎么样?”丁兰媋躺回病床后,还哭着质问。

虞自高才要说些什么,平躺着的残缺的丁兰媋的身体,已经全然映入眼帘。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一切的铁铮铮的一个汉子,顿时就觉得肝肠寸断,“扑通”一声,跪在丁兰媋的病床前,“梆梆”地就把额头往病床沿儿上狠命地撞!

东方永懿见了,赶忙拉住了虞自高的肩头,气冲冲地喊着:“你成心让丁兰媋难过是怎么的?”

“我他妈的不是人呢!我!”虞自高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小的血珠儿,痛苦地把东方永懿往一边推开,还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只顾着继续往床沿儿上撞。

“虞子!”丁兰媋和着眼泪叫喊了一声,才算让虞自高冷静了下来。

虞自高还跪在地上,不知怎样才赎得了对丁兰媋犯下的罪过,只任自己的泪水不住地流淌。

“虞子,”丁兰媋伸出手来,用指尖轻轻地点擦了虞自高额头上的血,难过地说,“非要把那一段感情变成不堪回首的记忆,才肯罢休吗?既然,丁兰媋为了爱情和你经历了那一场,丁兰媋就觉得它是值得的。不管结果是什么,谁让我们选择了呢?只要是自己心甘情愿选择的,就没有必要去后悔。因为,就算时间可以倒流,你也好,我也好,我们任何人都好,不是还要这样来选择吗?不这样选择的话,也就不是我们了。我们谁都没有错,因为我们到底都是对自己负责的。我们想爱的时候,都爱了,想不爱的时候,也都不爱了。能做到这样,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们更没有必要强求自己再去接受什么。是吗?”

这个时候,曲景峰跌跌撞撞地也来到了近前,三个被丁兰媋爱过的男人,都被丁兰媋的这一番话,说得低下了头。

沉寂,长时间的沉寂,沉寂得每个人只能听到每个人自己心跳的声音。

“媋儿!”虞自高忽然就两只手伏在丁兰媋的病**,急切地说,“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丁兰媋还没有反应,一旁的曲景峰摇摇晃晃地就抓起了虞自高的领子,恼怒地说:“少在这儿给我们演戏了!你演起戏来,简直比职业的还职业!你这个一腔子鳄鱼眼泪的禽兽,收回你的假慈悲吧!不是你,兰媋何以如此!”

虞自高只等着丁兰媋的回答,不想再理会别的,一胳膊推过去,就把曲景峰推出了十几步。

这一推,因为曲景峰抓着虞自高领子的手抓得过死了些,硬是把虞自高的衣服“次啦”地就撕开了一条。

虞自高本来怎么瞅怎么厌恶曲景峰,见曲景峰抓坏了自己的衣服,不由得也冲着曲景峰的脸喊到:“这里已经没有你什么事儿!你当初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而抛弃了媋儿,媋儿又怎么会有今天!”

“你简直血口喷人!”曲景峰仍旧毫不畏惧虞自高的武力,指着虞自高的脸,喊着,“你根本就不了解当时的情况!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为此所做出的牺牲!我所做的这一切,说到底,还只是为了给兰媋一个幸福的未来,不像你!你就是一个玩弄感情的骗子!你糟蹋过的女孩子,你可能自己都说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了!你就是一个只知道拿女孩子当你的玩偶的色晴狂!不是你惹下那个什么狼,兰媋怎么会失去一根手指,失去一只腿!”

“你妈的!”虞自高咬着牙迸出了这几个字,站起身来,就冲曲景峰而来。

丁兰媋要抓虞自高的胳膊,却只抓到了一团空气,赶紧喊已经听得一头雾水的东方永懿把虞自高拉开。

东方永懿听到丁兰媋发出的命令似的喊声,赶紧一把抱住了虞自高,对虞自高嚷到:“你考虑考虑丁兰媋的心情好不好?”

虞自高把东方永懿的这句话听了进去,两只拳头咯咯地攥着响了半天,终于又松开了。

曲景峰还不觉得怎么样,东方永懿却知道,虞自高现在这拳头如果真的打到了曲景峰的身上,骨头折几根都是轻的。

眼见这一场事端平息了下来,丁兰媋痛苦得几近绝望地说:“今天,可能是老天有意地安排,你们都在这儿。你们听好了,不管你们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我丁兰媋,从现在开始,不希望再和你们当中的任何人有任何的来往。”

三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对丁兰媋的叫声,尽管,每个人的叫法不一,情感也可能不尽不同。

“你们,”丁兰媋的声音不由得也颤抖着,“都走吧。”

三个男人又一起来到了丁兰媋的病床前。

“都走吧!”丁兰媋又喊了一声,就把脸转向了一边。

又是一阵沉寂。

“媋儿。”虞自高又叫了一声。

“虞子,”丁兰媋抽泣了一下,“我知道,你已经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子,而这一回,你是认真的。”

虞自高默然。

“兰媋。”曲景峰接着也叫了一声。

“景峰,”丁兰媋没有这样叫曲景峰已经很久了,“你是金子,金子真的是不应该被埋没的。”

“可……”曲景峰还要说什么,却发现丁兰媋的脸又用力地往那一边扭了一下,也就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东方永懿呢?东方永懿如果再说什么的话,也只能说一些普通朋友之间的话吧。他本来是想以后可以尽可能地帮助丁兰媋,但这样的言辞,在这个时候,是显得多么地空洞无物啊。

东方永懿终于还是对着身旁的两个男人,轻轻地说:“先让丁兰媋静一静吧。”

东方永懿说完,一只手搭着虞自高的肩膀,一只手挽着曲景峰的胳膊,一同走出了丁兰媋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