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自高急匆匆赶到厨房的时候,果然发现是菜刀掉在了地上,只是,菜刀的刀刃上并没有血渍。

“你还在乎我,是吗?”丁兰媋看着虞自高,眼睛里的表情却是异常地复杂,至少,复杂得让虞自高看不懂。

“你这样,有意思吗?”虞自高不禁有些鄙夷地看了丁兰媋一眼,气冲冲地说完,就转过了身。

还没等虞自高迈出一步,丁兰媋已经不顾一切地跑到虞自高的身后,死死地一把搂住了虞自高,把自己的脸伏在虞自高的背上之后,痛心疾首的眼泪再次喷涌而出。

“虞子,”过度的伤心使丁兰媋的整个身体都抽搐着,“别这样对我,我求你了,别让我离开你。你应该知道,我是多么地需要你。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离开了你,就只剩下了一个空壳,一个皮囊。你和谁好,我都不在乎了,只要你别抛弃我。没有你,我活不了,而就算活着,也和死了差不多,不,都不如死了。你爱不爱我都可以,只是,虞子,让我继续做你的女人吧。”

“媋儿,”虞自高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像是怕自己的泪水控制不住,也流下来,“我们真的就不应该开始,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能再骗你,我答应你的时候,我觉得,我心里面真的有了你,可,我现在才发现,那不是爱。爱一个人,真的就是想和一个人长相厮守。我一直都不相信这个,而现在,我相信了。媋儿,我不是你所需要的男人,我不能让你为我误掉青春。你离开我,你可以有一个崭新的生活,你可以找到真正爱你的人和你也真正爱的人。”

“不,”丁兰媋的头在虞自高的背上晃着,“你就是我真正爱的人。我的所有,毫无保留地都给了你,你说,我还拿什么再去寻找新的爱人?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我不在乎你会怎么对我。没有你,我的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媋儿!还要我怎么说呢?”虞自高努力地含着自己的泪水,“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很多,但是,我们越这样下去,你失去的也会越多!我不想你再为我付出什么。我欠你的已经够多,我补偿不了,也承受不了。我们再这样勉强地在一起,只能让彼此更加的痛苦。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分手,我觉得,是明智的。”

“明智的?”丁兰媋搂着虞自高身体的胳膊一点点地滑落了下来,神情再度茫然,“为什么就要用明智来对待本来并不属于明智的感情?”

丁兰媋的这一句话,虞自高听得半懂半不懂。只有在情感上真正遭受了失败的丁兰媋自己,才明白其中的滋味吧。

“媋儿,”半天,虞自高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又说,“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希望,你以后多多善待自己。”

丁兰媋觉得自己现在的明智,就是立刻离开虞自高这个家了。再纠缠下去,也不可能改变一丝一毫。只有离开,才像是虞自高对自己说的善待。好歹还没有跪下来恳求,好歹,还没有完全失去尊严。

“米饭在锅里蒸着呢,一会儿就好。”丁兰媋淡淡地说完,拭去脸上的泪水,走出了虞自高的家门。

……

终于摆脱了丁兰媋的虞自高,再次躺在自己空落落的**,心情却没有一点儿的轻松。

虞自高用各式各样的手段摆脱了各式各样的女孩子,摆脱之后,自负的虞自高总会有一种胜利的满足感,但这一回,他真的感觉到了自己失去了什么他自己还说不清楚的东西。

“男女的感情上面,真的不应该动真格的吧。”虞自高想,“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谁先动了感情,谁就输了。而感情这东西,真的又不是一个人可以明智地对待的。媋儿对我,我对姚美怡,都是不能明智的。这样的感情,一旦产生,是拉也拉不回来,拽也拽不住的。我总以为,自己对感情的事,再明白不过了,也再淡然不过了,不管怎样的女孩子,在我看来,也不过是生理上的一种需要,原来,是自己还没有遇到使自己真正动心的人。和媋儿相处的这一段时间,说不上是不是幸福,但快乐还是有的。媋儿的身体,和一般女孩子的还真不一样。一般的女孩子,做起爱来,往往只是一种激情,而媋儿,激情之外,更带着温馨,这,可能是媋儿全身心的爱的缘故吧。其实,也打算过,就和媋儿永远地这样下去,自己说不清对媋儿的情感真正有几分,但媋儿所付出的,却是百分百。能有一个女人这样地对自己,这辈子,也该满足了,只是想不到,会忽然间就出现了一个姚美怡。姚美怡的出现,才使我体会到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刻骨铭心。姚美怡的美丽,使我觉得只要可以轻轻地把她揽在怀中,都是幸福的。没有性的冲动,才是真正地喜欢上了一个人吧。”

离开了虞自高的丁兰媋,漫无目的地走在街旁。

天已经黑透,行人不多,街边的高挑的路灯,照出寂寞的桔黄色的光来。

路面的一层落叶,被丁兰媋踩得沙沙直响,在这响动里,丁兰媋开启着自己和自己所爱过的三个男人的回忆。

被东方永懿拒绝之后,丁兰媋遇见了曲景峰,被曲景峰抛弃之后,丁兰媋遇见了虞自高,而这个时候,虞自高又提出了分手,丁兰媋的眼前,比这夜还要黑了。

被拒绝被抛弃,都没有彻底地击毁丁兰媋对爱情的渴慕,她觉得,她毕竟还有她的体香。而和虞自高的分手,使她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被一只巨大的轮子碾压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哦,不,她还要眼泪,她的眼泪还一颗颗地流淌着。这眼泪,在东方永懿面前流过,在曲景峰面前流过,在虞自高面前流过,而直到这时,不在任何面前流了,好像,才真的是眼泪了。

丁兰媋的眼泪,一面流,一面在冷而且硬的秋风里风干着。

秋天是一个奇怪的季节,给烂漫的人更多的烂漫,给寂寥的人更多的寂寥。

此时此刻,就连秋风,也不懂得爱惜一个女孩子伤感的眼泪了。

丁兰媋越哭越伤心,越伤心越哭,终于,由无声的流泪变成有声的抽泣了。

偶尔有路人向丁兰媋投来莫名的目光,但丁兰媋简直就像一个受了多大的委屈的孩子,旁若无人地只顾着哭自己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出了她的名字。

“丁兰媋!”

丁兰媋为这喊声愣了一下神儿,可明明熟悉,一时间却又对不上号。

“谁?是谁?”丁兰媋仔细地再想听得真切些,那声音仿佛有意地在作弄着她,再没有了。

这使丁兰媋不由得就以为自己是产生了幻觉。而类似的幻觉,丁兰媋确确实实也产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