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永懿的整个身体毫无防备地被重重摔倒在坚硬而冰冷的瓷砖地面,不禁就摔出了两行眼泪,脑子里也顿时清醒了许多。

“都是酒精惹的祸!”东方永懿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心里面懊恼着。

可是,别说怨酒,就是怨天怨地,事情已经出了,还有什么用呢?东方永懿知道,他造了孽了。

这样,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东方永懿从地上坐起身来之后,发现肖蓉儿已经头发蓬乱地坐在沙发**,一面系着上衣的纽扣,一面用装满了怨恨的眼睛,也像他身体下面的的地面一样,硬而冷地直视着他的脸。

东方永懿既羞又愧,只恨没有地缝儿让自己钻下去。

东方永懿觉得,不但给了肖蓉儿一张难堪的脸,就是他灵魂里从不敢放纵的和**快感有关的肮脏的一面,都毫无遗漏地展现在了肖蓉儿的面前。从未自诩过高雅的他,也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向深爱的人伸出这样的带有着明显亵渎的下流手。

“是自己着了魔吗?还是自己的身体里面本就有着一个魔,一个深藏不露的,一露就让自己都胆战心寒的魔?”在肖蓉儿的逼视下,东方永懿这样在心里面问着自己,更没有理由,也没有胆量把刚刚的冲动简单地归罪于酒了。

满揣着懊悔,东方永懿张开嘴才要说几句道歉的话,肖蓉儿哪里还容他再解释什么,随手操起了沙发**的一块厚厚的方形坐垫,嘴里嚷嚷着“混蛋,混蛋”,接二连三地就往东方永懿的头上疯了一般地猛砸。

东方永懿没有躲,也没有招架,就好像一个木头桩子,一动不动,任凭肖蓉儿发泄着怨气。不让肖蓉儿发泄,他东方永懿可能也不知道怎么才可以原谅自己了。三年的热恋里,肖蓉儿腰往下的部位,东方永懿顶多也不过有些身体上的正常范围之内的接触,像今天这样的肆无忌惮的抚摸乃至险些冲破界限,实在是没有过。

在东方永懿看来,肖蓉儿如娇媚的花儿一般,稍不留神,都怕损伤其美丽。对肖蓉儿,东方永懿小心翼翼地呵护都自觉不够,哪里还能做出过格的举止?东方永懿太爱肖蓉儿了,他不愿给肖蓉儿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伤害。他要肖蓉儿一生都快乐,他要肖蓉儿哪怕是一根眼睫毛都永远地保持完美。肖蓉儿几次想找一份工作,都被他想尽一切办法,说尽一切理由给阻止了。他并不是想永远就把肖蓉儿攥在自己的手心里,他实在是害怕肖蓉儿受到任何的伤害。肖蓉儿伤一分,他都会痛十分百分千分万分。肖蓉儿心无杂质,纯净如清冽的溪水,他尤其不想肖蓉儿被外界的哪怕一颗微尘所污染。他自私或者自欺地要肖蓉儿永远都是他心目中的肖蓉儿,他要肖蓉儿做他一生一世,十全十美的永不褪色的花儿。

当然,情意升温之时,东方永懿也不是就真的没有过更进一步的想法和冲动,但每一回,肖蓉儿都好像条件反射一样,一句“对不起,我想把它完完整整地留给那一个夜晚”,便使他把即将要迈出的一步,强忍着又退了回来。退了回来的他,往往会很囧的,这个时候,肖蓉儿就会安慰他一个蜜也似的吻。这吻,真的与平时的不同,它带着肖蓉儿体内散发的热度,烫烫的。

肖蓉儿自幼迷恋童话,她觉得,她的爱情,成不了童话,但也应该像童话那样纯粹,那样温馨。

东方永懿是因为肖蓉儿说他是她的白马王子,才在二十五岁生日那天,翻开了安徒生和格林。

童话成了两个人最大的共同喜好,两个人有意无意地营造着属于他们的童话世界。

童话里的幸福是有步骤的,每一个顺序都不能乱。

东方永懿和肖蓉儿一样,憧憬着那一个夜晚快些来临的同时,也高度地警觉着,不让那一生里最最重要的幸福时刻不经意间就过早地给尝试了。没有熟透的瓜是不甜的。

两个人就连和性有关的话题都从来没有谈论过,虽然他们早到了可以谈论性的年龄。性在两个人,还真的处于幻想的阶段。新婚之夜,成了这两个热恋的人的一种幸福想往,一种人格坚守。

赶早赶晚都不如恰到好处,就好像他们的情缘,东方永懿常常和肖蓉儿说,“人海茫茫之中,相遇已不容易,相恋就更是缘分。早一步,晚一步,都只能是擦肩而过,亿万分之一的机遇,才让我们相遇,才铸就了我们的情缘”。肖蓉儿的回应则总是,“让我们惜缘,爱恋永远。”

而今天,爱情似乎已经荡然无存的今天,不光东方永懿,便是肖蓉儿,也是没有把持得住呀。东方永懿虽然是借着几分酒劲儿,甘当罪魁,迈出了两个人一直极力地掌控的一步,而肖蓉儿明显地也是给了东方永懿性的呼唤,成为了同样推脱不了罪责的从犯啊。

而东方永懿是个男人,在他深爱的女人面前,他觉得,别说肖蓉儿还恳求过,推搡过,挣扎过,就是肖蓉儿完完全全地顺从,他也不应该犯规,不应该越位。他怎么可以用他自己的手去解肖蓉儿的纽扣,脱肖蓉儿的裙子!他心里的魔怎么会那么放肆,给他自己难堪呢?他不想肖蓉儿被伤害,而他却成为了伤害肖蓉儿的人。肖蓉儿的花瓣,竟然会在他的手中折损!肖蓉儿的颜色,竟然会在他的手中改变!他不得不把过错一个人承担下来,他骂他自己道貌岸然,他骂他自己是个畜生,他让肖蓉儿打他骂他,把此时的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他的身上。

东方永懿所以会把刚刚发生的一幕都归结为自己一个人的过错,还有一个看来有些好笑的原因。从一些媒介里,他不知道怎么就有一种误解,认为性这个东西,更多的属于男人,而女人则是以情感为主,性只是在婚姻里对男人的一种付出。**,爱是情感,而欢,是性吧。他真的不想让肖蓉过早地为了他们的爱情而做出这样的付出。并且,不是还有那么一句话吗,婚前的**,受伤害更多的,往往都是女人。他哪里肯让肖蓉儿受到自己的伤害。这一切的痴念,使他完全有理由相信,以自己一个男人的力量完全可以强迫肖蓉儿这样柔弱的女孩子做出刚才险些越了轨的事情,他真的并不知道,肖蓉儿当时的喘息和颤抖完全出于一个少女当时无法抗拒的自身的快感。终于,所有的错,他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东方永懿不知道,肖蓉儿自己是明白的。

肖蓉儿这时在东方永懿身上发的火气,至少也有一半是发在自己的身上的,她不停挥舞着的坐垫,至少也有一半是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东方永懿,只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孽,以为自己刚才的行径,猪狗不如。这时的肖蓉儿如果不狠狠地怪他,骂他,责罚他,他倒觉得是不可理喻的。

肖蓉儿哭着嚷着,发泄了一通,见东方永懿只一声不响地承受着,一个愣神儿,手一软,停了下来。

东方永懿的头发已经被坐垫打得凌乱不堪,满脸的懊悔,在肖蓉儿现在看来,似乎更带着几许委屈。潜藏在肖蓉儿心里的慈爱的母性,使她直想把东方永懿抱在怀里,给东方永懿以宽慰,让东方永懿的所有痛楚都烟消云散。但,她到底没有这样做。她害怕,她会因为一时的心软而突然地说出隐藏内心深处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