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美怡风风火火地来到程旷达指定的房间的时候,程旷达刚刚洗完了澡,斜着身子躺在床头,吸着香烟。

姚美怡走进房间,只把门虚掩了。看着躺在**一副悠然自得的程旷达,一直在身体里燃烧着的怒火,直希望可以直接喷到程旷达的脸上。

程旷达从姚美怡的眼睛里,看出了姚美怡对自己的一种极其强烈的鄙夷,但,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也就顾不得这些了,吐了一口烟,微微地笑着,对姚美怡说:“姚美怡,其实,我并不真的希望你会来。”

姚美怡只站在门边,一只手背在身后,悄悄地攥着房门的扶手,听程旷达如此一说,不由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问程旷达:“为什么?”

“很简单,”程旷达把自己的手在空中一挥,对姚美怡说,“这说明,你的心里面还有他。”

姚美怡被程旷达这样一说,心也咯噔了一下,盯着程旷达的脸,不知道再说什么。

程旷达见姚美怡不出声,就用出他一向的自信的姿态,往起坐了坐身,依旧笑着,问:“怎么样,姚美怡,我没有说错吧?”

姚美怡把程旷达的这一句问话撇到了一边,反问着:“你究竟要怎么样?”

程旷达听姚美怡这样问自己,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仰着头,竟“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姚美怡被程旷达笑得周身不舒服,又这样问到。

“有的时候,”程旷达还一面笑着,一面回答姚美怡,“你说起话来,像是见多识广,而有的时候,你的话,有好像是出自一个小孩子的口中。你在电话里这样问我,我就觉得非常的好笑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会向我问出这样的问题?”

姚美怡好像受到了什么极其严重的侮辱,加之内心里的恐惧,使得说话的气流很不均匀地从嘴里这样发出来:“真没有想到,我奶奶,会有你,你这样的一个恬不知耻的学生。你做出了,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真白瞎了你的仪表。”

程旷达对姚美怡的这一番话,却好像是很满意一般,点了点头,又说:“其实,我去你奶奶那里,不过也是为了让我父亲高兴而已。我对你奶奶的那些东西,真的没有丝毫的兴趣。至于,你说到我的仪表,真的也不过是我不得不展现在众人面前的一副假象。我要立足于我的这个圈子,仅仅靠着我自身的能力是远远不够的,我必须注意我的仪表。金钱或者地位,都少不了这一张脸来撑着的。就好像,上百万的西装和千八百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为了证明自己,就要把钱也穿戴在表面。这样的生活,我老早就厌倦了,而这样的话,我今天却是头一回说出来。”

姚美怡对程旷达说的这些话根本提不起兴致,她虽然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在这个房间里很可能会失去她作为女孩子最可宝贵的东西,但,她还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从程旷达的嘴里更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命运:“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但我想,你爸爸如果知道你一个堂堂大老板竟然也会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情,一定,也会气得半死吧?”

“我父亲,十年以前,就已经过世了。”程旷达这样说着,倒也见不出任何的悲伤挂在脸上。

“十年前就已经过世了?”姚美怡不由得就重复了一遍这样的话。

“在他还没有看到我现在的事业的时候,肺癌,去世了。”程旷达说到这里,终于有了几分暗淡的表情,但,很快的,就如同经过什么专业的训练一样,又恢复了开始时的微笑,“在我父亲去世之前,我答应了我父亲,和你奶奶学习那些枯燥的东西。”

“一句承诺,就会使你坚持十年?”姚美怡更觉得程旷达不可理喻了。

“不是一种坚持,又怎么会有我的今天呢?”程旷达说着,不免,也露出了几分得意。

“想来,你这样一个事业成功的人,身边应该不会缺少女孩子的,何必,又如此呢?”姚美怡小心翼翼地问。

“不错,”程旷达把头稍稍地一仰,说,“我程旷达的身边,的确是美女如云,但是,他们看见的,就只是我的钱。”

“可你以为,你还会使我来欣赏吗?”姚美怡冷冷地问。

程旷达又向姚美怡点了点头,说:“至少,你不会只看着我的钱。”

“钱钱钱!”姚美怡有些不耐烦了,冲着程旷达喊了起来,“有钱就很了不起吗?你如果不是这样的有钱,不是被一个个女孩子迷花了眼睛,你可能,已经获得你的真爱了!”

“姚美怡,我真的很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你。在你的心目当中,竟然,还有着真爱两个字。”程旷达这样说着,慢慢地,已经从**下了地。

姚美怡的身子本能地往后一靠,眼睛更紧地盯住了程旷达的脸。

从姚美怡的眼睛里看到了几分恐惧的程旷达,直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荡漾着,迈着徐缓的步子,就朝姚美怡走了过来。

姚美怡的心随着程旷达的一步步逼近而往上提着,直至程旷达距离自己仅仅半米的距离时,身子又往后一靠,“咣当”的一声,倒把原来虚掩着的门给锁上了。

这一带有着稍许沉闷的声响,把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姚美怡和程旷达都吓了一跳。

还是程旷达先缓过了神儿来,伸出两只手,在姚美怡的头侧,用手掌把门又死死地按住。

姚美怡的心脏如同受到了惊吓的小鹿,四下里不住地跳动着,眼睛更是瞪得大大地,和程旷达燃烧着的眼睛纠缠到了一处。

程旷达是呼吸明显地急促了起来,身体一点点地伏向惊恐万分的姚美怡。

姚美怡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被身后紧紧靠着的房门拔着,更觉得一阵阵地发冷。

“你不能这样对我!”姚美怡竭尽全力地嚷着,而发出来的声音,却极其地轻微。

程旷达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急喘着粗气,忘情地说着:“姚美怡,你相信吗,我程旷达还没有碰过任何女孩子。”

“这,这和我没有什么相干!”姚美怡艰难地说着,整个儿的身子却好像被什么团团地围住,动弹不得。

“在感情上,我真的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程旷达说着,如同梦呓,“我有能力得到很多的女孩子的欢心,但,我不想那样亵渎我的情感。我父母的婚姻就很不幸。他们都很少在一起说上一句和现实生活无关的话。可能,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格外地看重自己的感情。我一定要找到一个懂得爱的女孩子,而现在,姚美怡,我找到了。你真的是我见到的唯一不把金钱放在眼里的女孩子,也是我见到的唯一为了自己的爱而不惜一切的女孩子。答应我,和我在一起吧,我一定会好好地对你,认认真真地爱你。”

姚美怡已经觉得自己就要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气来,急急地就说:“你就是这样好好地对我,认认真真地爱我吗?”

听姚美怡如此一说,程旷达从里到外,都僵住了。

见程旷达愣在了面前,姚美怡不失时机地从程旷达的胳膊下面就钻了出来,几步小跑,就跑出去了十几米。

程旷达又在门前呆呆愣愣地站了足足有一分钟的工夫,才缓缓地转过身,看着姚美怡,眼睛里流露出了几许的茫然。

姚美怡见程旷达死盯盯地看着自己,又跑了几步,绕到一只沙发床的背后,还一个劲儿颤抖着的双手扶着沙发床的靠背,两只眼睛也注意着程旷达的动静。

“对不起,姚美怡,”程旷达说着,低下了头,尽可能地躲闪着姚美怡如临大敌的目光,“我刚才,有些冲动了。”

看着程旷达在自己的面前低下了头,姚美怡的心里面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竟有些不是滋味儿起来,缓缓地,就向程旷达说:“我知道,你想和我好,但是,你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

程旷达还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懊悔:“我知道我的这种做法欠妥,但,如果我不这样,我知道,我再想和你接触都难。”

“你是一个好人。”姚美怡仍旧缓缓地说,“也许,我们可以做普通的朋友。”

“普通的朋友?”程旷达听姚美怡这样一说,猛地就抬起了头,脸上的痛苦清晰可见,“做普通的朋友,不是比素不相识更令人难以接受?你应该知道,我是想和你永远永远地生活在一起。你就好像我生命里的那一弯恬静的月儿,没有你,我的每一个夜晚都倍受煎熬。”

姚美怡见程旷达刚才的情形,还只当程旷达有所悔悟了,没想到,从程旷达的嘴里又说出了这样的话来,不免,又冷了声音:“我的意思,你真的就不明白吗?我们不可能会那样的,你又何必枉费心机呢?”

“不,”程旷达固执地说,“忘了我和你说的吗,我程旷达的词典里面,根本就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

姚美怡见程旷达还是如此,不耐烦地说:“这种事,不同的!”

“不同?”程旷达的脸上流露着不以为然的表情,“有什么不同?和什么不同?这世间的事情,还又什么不能通过努力来得到吗?”

“你怎么,怎么就不明白呢?”姚美怡无可奈何地说,“感情的事儿,不是努力就可以的。”

“那么,姚美怡,你说说,感情的事儿,要怎么样才可以?”程旷达这样问着姚美怡,一脸的严肃。

被程旷达这样一问,姚美怡倒也不知道怎么来回答了。

程旷达见姚美怡只是一直地看着自己,就又问:“那么,你再说说,你究竟喜欢他什么呢?”

又是一个让姚美怡无法回答的问题,姚美怡想了半天,最后,只痛苦地摇起头来。

程旷达又向姚美怡道了一声歉,接着又说:“姚美怡,我可能不应该问你这样的问题。但是,我真的就不明白,他那样地伤你,你却对他还那样的好!除了他比我更年轻些,我真的就觉得他简直就一无是处。你能和他在一起,我不能说是一种错误,但我也觉得,真的就是过去所说的那种阴差阳错。他不值得你为他这样的。他不要说给不了你幸福,连最起码的安全感都给不了你。生活上的困苦,可能也算不得什么,熬一熬,都过得去。可他竟一点儿都不知道珍惜你,一点儿都……”

“你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下去了!”姚美怡哀求着,痛哭失声。

程旷达轻轻地走到姚美怡的身边,想扶着姚美怡的肩,给姚美怡以安慰,手才抬起来,姚美怡却又绕到沙发床的前面,伏在沙发床里,哭得更加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