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儿,你……”肖父只说到这里,颤颤巍巍地,从裤兜里就摸出了药,随便拿出几颗,就倒进了嘴里。

肖蓉儿见肖父的心脏病犯了,赶紧就要过来伺候,肖父却把手在肖蓉儿的面前一摆,又示意着自己没有了什么大碍,让肖蓉儿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肖蓉儿更加痛苦地说着,“你们都顾及着什么呢?你们心里面明明是想问我,为什么,就不问呢?你们不问,是怕伤害了我,还是,只当你们所以为的,都是真相呢?”

“好,我来问问你。你这样地以为我们错怪着你,那么,蓉儿,你到底是为什么,要离开东方永懿呢?”田媛媛不得不问了。

“终于,终于有人可以这样问我了。”肖蓉儿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冷静了下来,但还是哭泣着,说,“因为……,那个人,他,他欺负了我。”

“什么?”肖父和田媛媛异口同声地问着,而肖父,更是猛然间站起了身。

“就是我向永懿提出分手的前一天晚上,”肖蓉儿似乎并没有发觉肖父和田媛媛的反应,接着讲述了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和永懿看完了电影,——我还清楚地记得,是一部香港电影,恐怖片,——他送我回来,我见妈妈陪着那个人吃着饭,而且,妈妈的眼神里,明显地又带着对永懿的不满。我不想永懿在外人面前难堪,也就先让永懿回去了。永懿走了之后,妈妈就叫我一起上桌吃饭。我知道,爸爸和那个人是朋友,就没有多想,上了桌。吃着吃着,就没了酒,妈妈就要出去买。我就想跟着,妈妈说马上就回来,让我陪客人。我开始的时候,并不想,可妈妈又说,咱们一家子的生意就都靠着人家呢,不好这样没有礼貌。我就说,我去买酒好了,妈妈又说,说我这么些年都白在外面走了,一个客人,都陪不了。这样,还没等我答应,妈妈就出去了。没有办法,我就陪着,和他说一些闲话。他的态度,倒也好,净问一些在这里的见闻。他问我答的,说着说着,就没有在意,妈妈已经走了二十几分钟,都没有回来。我推说有事儿,就想去找妈妈,可,我刚刚站起身,忽然就觉得头一点点就晕了起来,跟着,天旋地转,我的身子往椅子里一摊,就,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直等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穿,躺在地板上……”

“别说了!”肖父再无法听下去,打断了肖蓉儿的话,脸色已经铁青。

“爸爸,是不是,很丢人呢?”肖蓉儿看着肖父,冷静地问。

“畜牲!畜牲!你就该告他!告他坐牢!不,不光是告他,更有你那个混账的妈妈!”肖父扯着嗓子,这样嚷着。

肖蓉儿听了肖父的叫嚷,就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破涕为笑,又“呵呵”地说:“那,爸爸,丢人的,还不是爸爸妈妈和蓉儿?”

“叫他身败名裂!叫他身败名裂!”肖父仍然喊着。

“身败名裂?”肖蓉儿又笑了几声,不以为然地说,“他又有什么身?又有什么名?他不过有他的爸爸给他打好的基础,堆好的金山。他怕什么呢?相反的,他只怕自己无身无名。而我呢?我的身体呢?永远永远,就只能是肮脏的了。”

“蓉儿!”肖父痛心疾首地又嚷到,“你怎么会这样以为呢?”

“难道说,”肖蓉儿的情绪,倒是更加地安静,“不是这样吗?一个女人的身体,这样不明不白地就让人占有了,还有人会觉得不是肮脏的吗?相比较一个爱财的女人,这样的一个被人给糟蹋了身体的女人,不是更加受人的白眼儿?”

肖父身体哆哆嗦嗦地又问:“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你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论调呢?”

“一个女人,”肖蓉儿哀怨地说,“除了自己的身体,再有什么是最为珍贵的吗?而,在一个男人的眼睛里,女人的**,可能更是至关重要的了。”

肖父实在难以接受肖蓉儿如此直白的话语,尤其,跟前还有一个连正经儿的男朋友还都没有处过的田媛媛,就想尽快结束这使他倍感窒息的氛围,只是说到:“蓉儿,这里面没有你的错。事情已经是这样了。过去所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已经成为了历史。忘掉这些吧。一切,从这个时候,再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能吗?”肖蓉儿的言语之中,似乎竟带出了对肖父在一番话的嘲讽,“劝人的话,好说,我自己其实就已经劝了自己不知道多少遍了。而实际又是什么样呢?只有继续下去,哪里又有重新的开始。”

“至少,你也不能再继续地往火坑里跳啊!”肖父一脸的无奈,直咬着牙说。

“火坑?怎么就没有烧死我呢?”肖蓉儿这样说着,又“呵呵”地笑了起来,“也许,只有这一把火,才可以烧尽一切。我的确是步入了火坑,我想我这余生,就置身在火的世界,我已经失去了洁净的身体和品德,我的肉身,应该被完全地吞噬。而结果呢,我仅仅弄了一个体无完肤。弄了个体无完肤也就罢了,却还指望着拿这令人厌恶的血肉模糊的身体,来赢回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很多事情,的确是又在开始,但,也都是延续性的开始,想要跳过那么一段,或者,想要从自己所期望的时间再开始,是怎么也不可能的了。我的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哪怕再贴上一层金子来掩饰,都是白费心机的。我的一切,是一个又一个的人已经定格好了的。任凭我做什么样的努力,谁也不会再重新地看我。我不是天生如此,也是命运使然了。我这样的一个身体,我这样的一个灵魂,哪里还可以安置呢?”

“蓉儿,你别再说了。好吗?”半天没有说话的田媛媛,又站起身来,轻轻走到肖蓉儿身边,无比伤心地劝说着。

“起初,”肖蓉儿并没有在意田媛媛的话,还是继续说着,“我还以为,和他结了婚,真的,什么事儿也就都可以过去了。我确实也想过,和他就这样一同生活下去。这样的生活,尽管毫无幸福可言,但,表面上的光环,以及被外人所艳羡,至少,也可以满足我的一些虚荣心吧。可,我是死心塌地的了,并不表示他也可以。他从来就没有拿我当一个人来看,——他从来都没有拿任何一个女人当人看过,——也就不要说当我是他的妻子了。而如果,他又仅仅不当我是人,不当我是他的妻子,不理我,不疼我,不爱我,再和其他的女人鬼混,也就算了。我并没有想过他会对我怎么怎么好,更不敢奢望他情感上的始终如一。在我和他结婚的头一个晚上,他甚至还带着一个女学生,就在我们的新房过了夜。那个女学生的鲜血流淌在我们的**,他却说,他却说这是为了掩人耳目。掩人耳目?好像,是我做了什么有悖天理的事情。我实在是忍不过,就,和他争吵,他恼羞成怒,对我拳脚相加,骂我是破烂儿,告诫我不能再管他的事情。我的脸,我的胳膊,我的腿都被他打肿了,我只有失声地痛哭。见我这样,他非得没有和我说一句好话,反而,却嬉笑着,从抽屉里掏出了一捆麻绳,把我捆绑着,就在地板上,一次又一次地折磨起我来。我的眼泪流尽了,他还让我继续地哭,我哭不出来,他就拿着一只鞭子,不停地抽打着我的下身。我没有办法,使劲地哭,我的眼泪,却再也哭不出来了。我就是这样的,度过了我的新婚之夜。这一夜,破产了我的所有对生活的期望。我得了他的教训,不敢再过问他的任何事情。我以为,这样,也就完了,可,我真的是太幼稚了。他就好像是从那一夜得到了什么甜头,每一晚,都不肯放过我,就是在冰冷的地板上做。有的时候,他觉得不过瘾,更会再找几个女孩子,或者让她们看着我是怎样地受着他的折磨,或者,是让我看着他们那样……,我们的卧室,于是,就成了他用来发泄的场所。他准备了各式各样的工具,变着法儿地,折磨着我。就是,就是例假来了,他也不放过我。他甚至,甚至还把整个的过程都录了下来,还让我看,让其他的人看。他还让我学着各种叫人难堪的姿势,我学不成,他就使劲儿压着我的腿……”

“别说了,蓉儿。”田媛媛哭着祈求。

肖蓉儿的神情恍惚,只继续地说着:“他几次使我怀了孕,又不肯要……”

田媛媛更加痛苦地求着:“别说了,别说了。蓉儿,别说了。”

肖蓉儿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是我们已经办理完了离婚手续,他还要强迫我那样做!”

田媛媛第一回在肖蓉儿面前哭成了泪人:“蓉儿,就算我求你了,你别再说了。”

肖蓉儿对着田媛媛的脸,又“呵呵”地一笑,接着又说:“他说,我不和他做,不好算账。他说他给我的八十万,到最后,还便宜了我……”

肖蓉儿正这样不住口地说着,肖母却忽然进了门。见肖父在客厅,也没怎么看火候儿,肚子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串了上来,像是说肖蓉儿,又像是对着肖父:“哎呀!你还有脸回来呀!”

肖父没有搭言,大步走到肖母的身前,扬起手来,“啪”地一巴掌,便将肖母重重地打翻在地。

“哎呀妈呀!”肖母还没有从地上翻起身来,就叫起了委屈。

“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好事!”肖父并没有解气,一把揪住了肖母的头发,就把肖母的脑袋往地板上磕。

肖蓉儿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田媛媛赶紧就冲到肖父的跟前,拉着肖父的胳膊解劝。

肖父还死死地抓着肖母的头发,老泪纵横地,对着田媛媛说到:“我就是要让她好好地清醒清醒,看看自己都造下了什么样的孽!”

“我是上辈子做了孽啊,”肖母“嗷嗷”地嚷着,“这辈子,才得了这样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