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美怡一个心思,只想着东方永懿的病,在方源面前,又不会表现出来,就和丢了魂儿一般,陪在方源跟前。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的路程,姚美怡无时无刻不感到一种心灵上的煎熬。

“这个方源,今天又是怎么了?平时,只说我爱逛街,怎么,明明看得出来,我的心里面已经长满了草了,她可倒好,就这样,逛起没完没了的了。存心的吧。讨厌!”姚美怡心里面这样埋怨着,脸上还要装作没事儿的人,嘴里更是不敢叫半点苦。

这样,不知不觉之间,就陪着方源来到了一家超市。

方源的势头,看样子要把这个超市逛个遍了。

“你等着吧,方源。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品尝到这样的滋味儿的。”姚美怡暗暗地诅咒着,自己浑身上下倒不自在起来。

方源拉着姚美怡的胳膊,使姚美怡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被方源绑架了一般。

方源呵呵地笑着,问姚美怡还需要给奶奶买些什么,姚美怡一会儿说不用了,一会儿又点点头,一会儿又摇摇头。

“今儿,倒要看一看,你撑得了多久。”方源看在眼里,心下更是明白,只领着姚美怡,不禁把超市走了个遍,还一圈圈地,在超市里转了起来。

被方源拉来扯去的姚美怡,更是没有半点儿的心思在这里了。迷迷糊糊地跟着方源已经转了几圈,倒是都没有察觉丝毫。

转着转着,方源忽然就喊了一声。

随着方源的一声喊,迎面,就满脸堆笑地走来了虞自高。

姚美怡见了虞自高,不知怎么的,就想躲开,不料,胳膊却还被方源挽着,也就只好跟随着,一同来到了虞自高的跟前。

“大英雄,也来购物吗?”方源嗡声嗡气地,先发了话。

虞自高故意似的,把手里面提着的,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的购物筐往方源和姚美怡跟前一举,有些不耐烦似的说:“嗨,我又有什么心思在这里面逛?还不是给我那大师兄买点儿吃的!我这个大师兄啊,病得都狂了,家里的饭都不乐意吃了。”

方源恶狠狠地说:“活该!这才叫报应呢!谁让他欺负我们姚美怡了!怎么样了?还在家里挺着呢?”

虞自高的眉头一皱,又摇了摇头,说到:“谁知道他?犟劲儿一上来,就跟活不起了似的。”

方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要是他呀,墙角上一撞,死了算了,活什么劲儿呀!”

虞自高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我说方源,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好不好,大家也都朋友一场。他真撞了,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我?”方源无足轻重地一笑,“我呀,出一口恶气罢了。”

“就为了你的这一口恶气,人家的死活就不管了吗?”虞自高不高兴地说完,还偷偷地拿眼睛扫了一下姚美怡。

姚美怡看得出来,虞自高这话,完完全全是说给自己听的,心里面虽然不痛快,却不知道该做如何的反应,也就只好假装着什么也没有听到。

方源却接着说到:“树活一层皮,人活一口气。我呀,还就真让你说着了,只要,我的这一口气出了,我还管什么别人的死活?”

“没心没肺的家伙,还跟着唱起了双簧了?”姚美怡心里面怨恨着,更惦记起东方永懿的“病”,方源和虞自高再说些什么,就干脆听不见了。

“行了行了,给你的大师兄好好买点儿他乐意吃的吧。”方源最后这样说着,特意,还把“乐意吃”的几个字说得很重。

这“乐意吃”到底又被姚美怡听到了心里,只好像听到了东方永懿什么大不幸的消息,眼前不禁一黑,晕晕乎乎地,迷糊了大半天,才渐渐地缓过神儿来。

缓过了神儿的姚美怡,再定睛看时,眼前没有了虞自高的人。

“这号的人,不遭点儿罪,老天爷都是不乐意的。”方源说着,又拉了姚美怡,在超市里继续地转悠了起来。

姚美怡的心里面,早滴了泪水,几回,想向方源问问东方永懿的病究竟怎么样,但都没开得了口。

就这样,直陪着方源,出了超市,又逛了大半天的街,而到底都逛了哪里,心里面都稀里糊涂的。

……

这几天,姚母给学生上晚课,晚饭都是姚美怡准备。

丢了一天魂儿在东方永懿那里的姚美怡,一面切着菜,一面还乱糟糟地想着几天来所发生的事情,心里面更加地不是滋味。

“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不顺当呢?我也知道,他就是千错万错,也都真的明白了,而我,怎么就原谅不了他了呢?我更知道,他的心里面就只有我,他对情感方面的事情是那样的认真,他真的还想和肖蓉儿好的话,就不可能再一次又一次地找我解释了。可,我怎么就听不进去了呢?一定,就是那一次被雨给淋着了,才得了病。再加上内心里的痛楚,就更加地折磨起自己来了。这,又何必呢?真就不知道人家的心会因此而多么地难受吗?为什么?难道,真的就是命里注定了的吗?都说,有心栽花花不发,全心全意地投入,得来的,难道就是……”姚美怡正痴痴地想着,忽然,只觉得左手中指的指尖钻心地一疼,不由得,“哎呦”地就叫出了声来。

仔细看时,原来,手指尖已经被刀切了个口子,殷红的血都流到了菜上。

姚父正在书房里看书,听到姚美怡的喊声,赶紧扔了书就跑到厨房,见姚美怡正用自来水冲洗着伤口,知道是被刀切破了,急忙就取来了创可贴。

给姚美怡把伤口包扎好,姚父才怜爱地,扶着姚美怡到客厅里坐下,嘴里面还一个劲儿地说着:“怎么这么不小心!”

“妈妈不也是常切手?这,又有什么?”姚美怡笑着,故作轻松地说。

姚父并没有跟着轻松起来,脸色往下沉着,叹了一口气,煞有介事地,又问:“美怡,你不是在想着什么事儿吧?”

“想什么事儿?没,没有啊。”姚美怡笑着否定,嘴角却已经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姚父还是沉着脸,摇着头,认真地说:“你撒谎。你是我的女儿,你心里面有事儿,我怎么会看不出来?我看你这几天,就经常神不守舍的。东方永懿这些天也没见过来,是不是,你们又闹什么别扭了?”

姚美怡躲躲闪闪地说着:“爸爸,瞧您说的。我不好好的吗?哪里就魂不守舍了?他这些天也是单位里忙,所以,也就没过来。”

姚父再一次认真地问:“当真不是和东方永懿闹别扭了?”

姚美怡尽可能笑着回答:“爸爸!您这是干什么呀?别扭别扭的,哪里,就真有那么多别扭可闹的?”

姚父还是半信半疑,但也觉得,自己这样胡乱的猜测,实在也不好,也就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说:“那好,美怡,爸爸问你,你和东方永懿认识该有一年的时间了吧?”

姚美怡不知道姚父怎么会这样问起来,就又试探着,笑着说:“爸爸成天的天干地支的,时间的问题,该比我更清楚吧?”

“爸爸没有和你开玩笑。”姚父更加认真地说。

姚美怡不由得把身子缩了一下,偷眼看着姚父,小心翼翼地说:“是快一年了。爸爸,怎么了?”

姚父又点了一下头,接着,又问到:“那么,美怡,你现在觉得,东方永懿这个人究竟怎么样?”

姚美怡多多少少地,已经看出来姚父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心里难过,脸上又发烧,嘴里只小声地说着:“什么?什么怎么样?”

姚父知道姚美怡故意地装着糊涂,但,也只是想到了姚美怡害羞这一层,脸上,不禁就露出了微微的笑意:“爸爸什么意思,美怡,你应该不会不明白吧?”

姚美怡把头一低,使劲儿地又摇了两下,没有作声。

姚父见姚美怡如此,倒呵呵地笑出了声来:“你这个鬼丫头啊!那好,爸爸就和你明说。美怡,你有没有考虑到下一步的问题?”

“下一步?”这可真是姚美怡一直考虑又一直没有答案的问题,不由得,倒问姚父:“爸爸,我真的不知道,您问我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姚父还只当姚美怡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拿手点指着姚美怡的脸,笑着说:“说你是鬼丫头,你还真是个鬼丫头!爸爸可是正经八本地和你说,说你和东方永懿的婚姻大事呢!”

姚美怡听了,心中更痛,脸上更烧,嘴里却说:“是急着把女儿嫁出去吗?”

姚父听姚美怡终于是“明白”了过来,笑得更加开心:“美怡,瞧你这话说的!我和你妈妈倒想让你永远陪在我们身边呢,你乐意吗?”

“这有什么不乐意的?我求之不得呢!”姚美怡说着,已经撅起了嘴。

“正经儿些!”姚父嗔着,又嗨了一声,语重心长地,慢慢说:“美怡,说真的,和你忽然说起这话,爸爸的心里面还真的不是滋味儿。想着你就要离开这个家,我和你妈妈呀,好几宿都没完没了地,从你一小到现在地,唠着你的事儿。我们是真的舍不得你啊,哪怕,是一分一秒,我们都……,嗨,美怡,你瞧瞧我。其实,我和你妈妈,真的是高兴过了头了。爸爸今天所以和你说你的婚事,你应该明白,都是为你好的。凡事儿呢,都有个道,都有个规矩,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理儿?只是,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就是一辈子的福了。你和东方永懿,爸爸看得出来,都是极真心的,相互间,也算是经历了几回的考验了,爸爸觉得,他会对你好的。这些话呢,本来应该是你妈妈和你说,但你妈妈确实工作上太忙,做爸爸的,也就说在前面了。当然,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爸爸一向是尊重你的意思的。爸爸今天不是要给你做什么主,而真的就是想听听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姚美怡摇了摇头,依旧轻声地回答说:“爸爸,这种事情,我真的还没有想过。”

姚父原以为自己苦口婆心地说了前面的一番话,会和姚美怡一拍即合,没想到,姚美怡的反应,却是如此地冷淡,不禁,拿出了家长的口吻:“你们现在的男男女女呀,爸爸有时候可真的就搞不懂了。爸爸那时候的人,虽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情感经历,但,对交男女朋友的事情,却是极其严肃的。凡是处了对象,就有结婚的意思了。现在呢,可能,也更是想着长相厮守,到头来,却并不和结婚挨上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