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又几乎是整夜没怎么合眼的姚美怡,精神倦怠地拎着饭盒去给姚老太太送饭。刚出了小区的门口,就看见,垂头丧气的东方永懿,双手插在裤兜里,在附近的一棵树下面,显然已经站了很久。

姚美怡真不知道东方永懿怎么还会来找她,心里面只想着冲到东方永懿的面前,狗血喷头地骂上一通,然后,就彻彻底底地道一句永别,一走了之,可,稍稍停顿了停顿,又觉得这样做也没什么意思了,也就只当做没看见,低着头,只顾着走路。

“美怡!”东方永懿知道姚美怡这几天早上都会给姚老太太去送饭,站在这里,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盼到姚美怡出来,以为可以把话说明白,却见姚美怡就像没看见自己似的,只以为就是昨晚去了肖蓉儿那里的气还没有消,就喊了一声,急步地向姚美怡走了过来。

姚美怡并不理会,还就跟没有听着一样,继续走自己的路。

东方永懿又紧追了几步,才算是追到了姚美怡的身后,跟着姚美怡,一面走一面就说:“我知道你还生着我的气,昨天是我不好,我不应该……”

“东方永懿!”姚美怡实在不愿意听下去了,就打断东方永懿的话,边走边说着,“你还有完没完了?还要我怎么说,你才能够明白呢?不是都和你说好了吗?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们从今以后就只是陌路人,不,连陌路人也会不如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美怡!你听我和你说。我知道我错了,你再原谅我这一回,我今后,什么事情都听你的,还不行吗?”东方永懿紧跟着姚美怡,着急地说。

“我真没有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你这样的,还纠缠着我,不清不白的,算是怎么回事儿呢?”姚美怡说着,更觉得一颗心像是被万千的钢针扎了一般,不免,又掉下了眼泪。

“我的眼泪为什么就这么不值钱呢?为这样的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还掉什么眼泪呢?”姚美怡心里面说着,只尽可能地不让东方永懿觉察。

“美怡,我整宿都一直在外面走着,想着。真的,美怡,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都不会去见肖蓉儿了。”东方永懿说着,见姚美怡还只一个劲儿地走着,情急之下,一把就拽住了姚美怡的胳膊,把姚美怡拉得,转过了身来。

姚美怡心里面的火本来已经越烧越旺,见东方永懿竟然还拉起了自己的胳膊,一把就挣开了东方永懿的手,刚要骂上几句,忽然就看见东方永懿穿着的,自己给买的t恤被撕去了一长条,禁不住就问:“这t恤,是怎么弄的?”

“这,”东方永懿不敢说是肖蓉儿扯的,就撒谎说,“自己不小心刮坏的。”

姚美怡一听,就知道东方永懿在说谎,只又瞪了东方永懿一眼,扭过头,急匆匆地就走。

“美怡,真的,真是我不小心刮坏的。”东方永懿又赶忙跟着,信誓旦旦地说。

“东方永懿,你也真够不小心的了。一不小心,就什么都可以不再顾及了,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了。”姚美怡越说越伤心,像是躲避着瘟神一样,脚步也越走越快。

东方永懿不敢有稍微的松懈,脚步也随着姚美怡脚步的加快而加快着,嘴里还紧着说着:“美怡,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你就别再生气了,我们……”

“什么我们我们的?是你们!我和你还有什么关系吗?我又干什么生你的气?和你生气,早早晚晚非得气死不可!别以为谁离不开谁似的。我就觉得,这样就很好了。我不生气,我一点儿都不生气。我也用不着,再生什么气!”姚美怡又打断了东方永懿,气呼呼地说。

东方永懿听姚美怡如此说,就似乎有点儿开玩笑地,接着又说:“你嘴里说不生气,其实心里面还生着气。美怡,我向你保证,我……”

“你到底有没有完?你干什么总是这样!”姚美怡说着,再一次转过了身,泪水早怄得眼睛都红了,看着东方永懿的脸,难过地又说,“东方永懿,我求求你,你就放过我吧。我就是傻子,也不能总这么被你耍着玩儿呀!我真的,真的什么都明白了,你也用不着再演下去了。我承认,你的演技确实不错,但,我说真的不想再陪着你演下去了。你如果还拿自己,也拿别人当一回事儿的话,我希望,你也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大家的青春都是有限的。你这样,难道就不累吗?”

“我……”东方永懿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姚美怡,实在是不知道姚美怡为什么会说这些,更不知道,自己还该说些什么。

姚美怡见东方永懿语塞,更只当东方永懿是理亏了,就哭着又说:“就算,你不觉得累的话,我真的已经累了。东方永懿,你真的喜欢这样的话,再找其他的女孩儿耍弄着玩儿吧。我已经受了你大半年了,我真的再受不了了。别再来打搅我,好吗?就算我求你了。”

“难道说,我们,真的就……”东方永懿的话又只说了一半,嗓子紧紧的,再说不下去什么了。

“东方永懿,我希望你记住。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你我之间,再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姚美怡说完,又看了看东方永懿,难过地紧咬着下唇,转身走开。

看着姚美怡匆匆远去了的背影,东方永懿百感交集。

“美怡,我已经知道我错了,但,我真的不知道,我所带给你的伤害竟然是如此地沉重。”东方永懿在心里面说着,眼前渐渐地模糊。

……

姚老太太的病房里。

姚父戴着花镜,一面看着易经,一面还和姚老太太请教着。

看着年近半百,还一心钻研易经的姚父,姚老太太不免笑着说:“你这股子劲头儿,可真的随你爸了。你爸病重住院的时候,枕头边儿,还放着一摞子的图,好像,都想带走似的。”

“妈,”姚父听姚老太太谈到自己的父亲,想到自己在父亲病逝前都一直不能陪伴左右,眼睛不禁有些湿润,就摘下花镜,接着又说,“爸研究了大半辈子的易经,一场浩劫,手稿就都遗失了。我一直都想了了爸的心愿,在有生之年,可以出一本有分量的易学专著。”

“你能有这个想法,妈自然是很高兴的,不过,妈希望你现在最好把这个工作先放一放,多关心一下美怡的终身大事。”

“妈,美怡和东方永懿不是挺好的吗?”姚父觉得母亲的话有些严重了,不免,就笑着问。

“好是好,但他们一直都不顺。”姚老太太认真地说。

姚父听姚老太太这么一说,不由得也点了一下头,可,随后就说到:“妈,现在年轻人谈恋爱,就是这样的。吵吵闹闹的,别别扭扭的,这,也是一种磨合嘛。相互了解了,更看得出是不是合适。美怡也是一个有心计的孩子,在感情的问题上,她的主意更是正着呢。”

“你对美怡的事儿,也太过于随意了。这样,不行。”姚老太太对着姚父摇了一下头,仍旧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姚父明白姚老太太的意思,在他,也希望着姚美怡的婚姻大事可以尽快地有个结果,但,又想想姚美怡的脾气,不禁又叹了口气,为难地说:“妈,您的话都在理,可,您或许真的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在这种事情上,主意有多么地正。对家长的意见,能够参考一下,就不错了,哪听得人说呢?”

姚老太太却更显得认真地说着:“你说的这个,我也不是不知道,但是,有一些原则性的问题,你可不能放松。”

“原则性的问题?妈,您是指……”姚父这样说着的时候,眉宇之间,已经微微地皱起。

姚老太太忽然就神神秘秘地,伸着脖子往病房门口看了看,确定并没有什么人,才把身体又向着姚父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和姚父说:“前一阵子,姚美怡到我这边来,突然就问起我关于流产方面的事儿来。”

“什么?”姚父听姚老太太这么一说,顿时也吃惊不小,又张了半天的嘴,说,“不会吧?”

姚老太太的话音放得更低了些:“我当时,可不也吓了一跳?问美怡,美怡只说是她的一个朋友流产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今后的生育。”

“哦,这就对了。东方永懿那孩子是个稳当人,和美怡不会那样的。”姚父又听姚老太太这么一说,倒也轻松了一些。

“你呀!这也像你爸了。就是这一颗心,比什么都大!说是朋友的事儿,就是朋友的事儿了吗?”姚老太太说着,又不高兴地瞪了一眼姚父。

“妈,您这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您还怀疑您的孙女……”姚父看着母亲的脸,话也只说了一半。

姚老太太见姚父忽然这样地木了起来,把脸更是一沉,说:“这又还和你爸似的。得罪人的话,都让我说了!我倒也不是怀疑美怡怎么样了。只不过,现在这样的事儿多得是。这花前月下的,万一哪一下子没有控制住,这,到什么时候,吃了亏的,还是女孩子。有了肚子,哭哭啼啼地找人家,哪怕有理,哪怕人家肯负责,这女孩子,也就不值钱了。你可别不当一回事儿。你不能不替美怡把住这一关啊。”

姚父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才一脸的无奈,和姚老太太说:“可,美怡一个女孩子,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好过问呢?”

姚老太太看着姚父一脸为难的样子,也轻轻地叹了口气,又说着:“这种事儿,你是不好多说,但美怡她妈,心直口快的,我又能和她说这些吗?她要是知道了这话,还不得直截了当地就问起美怡来?有这事儿,也算我这张老脸没有白拉下来,万一,真的只是我想得过了头,美怡得怎么看我这个当奶奶的呢?我的意思,你呀,也别成天到晚,就惦记着写书,先把女儿的事情办利索了,再一心去写,也不迟。”

“办利索?您是说,让他们结婚?”姚父似乎是刚刚才听明白了姚老太太的意思,看着姚老太太的脸,说。

“是该进入日程了。”姚老太太说着,又满意地点了点头。

姚父听了,又默默地想了想,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