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知道自己踩到了什么的虞自高,稍一分神,就被曲鹏抓住了机会。

曲鹏一只手抓住虞自高拿着匕首的手,另一只手抓住虞自高勒着他脖子的胳膊,站稳马步,力量积攒腰间,一个拧身,将本来就底气欠缺的虞自高向一边就甩了出去。

虞自高站身不稳,左脚绊右脚,踉踉跄跄地,就摔倒在地上。

从来没有被人挟持过的曲鹏,已经是恼羞成怒,再不顾及两个人多年的情面,一个箭步冲到虞自高的近前,飞起一脚,直踢到虞自高握着匕首的手面。

虞自高的手在这样的重创下,机械地张开,手里的匕首,也横着就飞了出去。

“当”的一声匕首与墙面撞击的响动,只使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心里一惊。

一边的东方永懿见虞自高吃了亏,不顾一切地就朝着曲鹏这边冲过来,可,还只跑出两步,脚底下忽然就挨了一个络腮胡子的扫堂腿,扑身就摔倒在地上。

姚美怡也顾不上什么,直接就奔着络腮胡子冲了过来。到底,是柔弱女子,一把,就被另一个络腮胡子架住了两只胳膊。

明显占着上风的曲鹏,看了看背叛着自己的,一直以为是最好的兄弟的虞自高,又看了看自己所深爱,却不管自己怎么做都得不到手的姚美怡,竟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孤立。

“呀——”曲鹏有如一只困兽,发出了凄厉的一声喊,照着虞自高的身子,就是一阵猛踢猛踹。

迫于无奈才对曲鹏使此下策的虞自高,并不敢还手,只用胳膊护着身子,不住地往后紧躲。没几下子,就已经被逼到墙角。曲鹏连气带喘,抬起一只脚,死死地就抵住了虞自高的心口。

毫无一点还手之力的东方永懿和姚美怡,这时候,也已经被两个络腮胡子牢牢地按住。

东方永懿和姚美怡都被反手绑在了椅子上,虞自高却被曲鹏左一拳右一脚地一通暴打,几乎半死。

“虞子,”发泄完了火气的曲鹏,稍微喘匀了气息之后,终于蹲下身子,对躺在地上的,不住地抽搐着身体的虞自高说,“想当初,你是我最好的弟兄,可如今,你为了别人,为了一个和我曲鹏作对的人,竟可以和我使刀子了。你知道,我曲鹏对你,一向更是以朋友相待,可你,竟然毫不讲情面。你知道吗,你这更是在往我的心上捅刀子呀!虞子,你简直太让我失望,太令我伤心了。”

虞自高只在嘴里面低微地说了一声:“鹏哥,对不起。”

“对不起?”曲鹏说着,又哼哼地冷笑了一声,仰脸只对着雪白的墙面,慨叹着说,“想我曲鹏自混社会以来,对任何弟兄都是情深义重,对你虞子,更是没的说。怎么,我并不图什么回报,却得来了这样的下场?连你,连你虞子都可以指责我的不对了!连你,连你虞子都可以和外人共同来对付我了!我曲鹏,自知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对你虞子,问心无愧。你怎么就可以和我这么作对?你难道就不知道和我曲鹏作对的下场吗?你说,你让我怎么办?让我怎么处置我们的感情?你又让我怎么和其他的弟兄交代!难道,让他们都反对我吗?难道,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吗?”

虞自高到底也是拼杀出来的人,强忍住了身体上的七八分的疼痛,轻声地说:“鹏哥,真是,对不起。我做了伤害,伤害我们感情的事儿,随便,你怎么惩罚我,都行。没有鹏哥,我虞子,现在还指不定,什么样呢。你惩罚我吧。不过,鹏哥,我不怕,不怕你生气。你如果不,不想以后痛苦,如果,如果真的想姚美怡快乐的话,就,就放了他们吧。让他们在一起。鹏哥,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也曾经想拥有姚美怡。但是,我知道,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那种,那种幸福。鹏哥,你也,也一样给不了她。你这样,只会,使每个人都痛苦。鹏哥,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曲鹏听虞自高把话说完,嘴角不由得抖动了几下:“虞子,我看你是真的要和我作对到底了。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可以放弃吗?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曲鹏是多么喜欢姚美怡!为了姚美怡,我才坐了牢,为了姚美怡,我才想到要洗心革面。我在姚美怡身上付出的,不是你可以理解的。你不用劝我。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在做什么。真的,为姚美怡,我真的不想像以前那样,我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我一出来,一个个弟兄就找上来了。都是和我曲鹏混了那么多年的,你说,我能不领着吗?唯独你虞子,非但没有和我在一起的心意,反而和我可以使上刀子了。姚美怡呢?你和她有过什么,我也不想再了解。她和任何人有过什么,我也并不在意。虞子,我的脾气,你是最知道的。姚美怡是我最喜欢的女人。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你的这些话,我懂,但,让我放弃,我怕,我真的做不到。如果我放弃了,我不禁会失去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女人,更会失去弟兄们的心。这,虞子,是我曲鹏说到了家的话了。你为你的所谓的大师兄,这样对我,我也可以不去深究。毕竟,你这也是义气之举。换成我的话,我可能也会像你虞子一样。但,说句有失一些身份的话,姚美怡在我,真的就如同身体里的血液一般。一个人,没有了血液,虞子,你想一想,还活得了吗?”

曲鹏说完,又“嗨”地叹了口气,把脚慢慢地从虞自高的身体上移开。

虞自高用胳膊支撑着,欠起一些身子,声音更加轻缓地说:“鹏哥,我也很怀念和你曾经出生入死的那一段日子。那段日子,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那真的不是什么正常人的生活。有打杀的时候,也就,也就有被打杀的时候。经历了冯凤凤那一次,我真的就好像是死过了一般。我,鹏哥,我虞子也早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特别,可能也和鹏哥一样,越是感觉到了人世间的情感,越是想退身出来。过去,我也觉得虞子这两个字响当当的,可现在,鹏哥,我真的不想再看到哪个人听了虞子这两个字,就吓得哆嗦嗦的样子。那,看上去像是怕,像是惧,其实,我现在明白了,是对我的恶心。”

曲鹏不知道为什么,对虞自高的话摇了摇头,又沉下了脸,问虞自高:“你拿着匕首,有可能会捅我吗?”

虞自高赶紧就回答:“我怎么会?鹏哥,我也是因为一时情急,才这样的。”

“情急?”曲鹏冷冷地一笑,“多么好的一个情急啊。你的心,看样子是真的不可能站在我这一面了。你的心里,有我没我,也都好,只是,我和姚美怡的事儿,我不想你再插什么手。”

虞自高的脸色,掠过了几丝的失望:“鹏哥,你真的还是那个脾气。”

“你却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也是从不讲什么感情的。”曲鹏说着,让一个络腮胡子搀起虞自高,之后,神情有些木然地就又来到了东方永懿的身边,叫另一个络腮胡子给东方永懿松开了绑绳。

东方永懿不知道曲鹏的意思,眼睛一直只盯着曲鹏的脸。

曲鹏的五官,要么是死了,要么是凝结了,总之,动也不动一下。

这样的一张脸,足以让人胆颤。

半天,曲鹏才终于又说了话:“小子,三番五次地和我闹,你可能并不怎么知道我曲鹏吧?”

“我不管你曲鹏怎么样,我只不能让美怡受半点儿委屈。”东方永懿仍旧盯着曲鹏的脸,尽可能捕捉曲鹏情绪上的微妙的变化,义正辞严地,只这样回答。

曲鹏好像是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又说:“你可以走了。但,你要记住,我是看着虞子和姚美怡的份上,才不和你计较了。再有下一次,朋友,你就未必可以走着离开了。”

东方永懿哪里又肯这样地离开:“我知道,我无力和你抗衡,不过,我也不需要你对我开什么恩。尤其,我不需要你看着谁的份上。我还是那句话,如果美怡真的喜欢你,你也真的会令美怡幸福,我非但不会来烦你和美怡什么,我更可以真心地祝福你们。但,姚美怡根本就不想和你在一起,你这样逼迫她,我就什么都豁出去了!”

这一回,曲鹏确实是点了一下头,说话的声音,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你说我委屈了她,可能吧。不过,小子,你能不使她受委屈吗?你有能力保护她吗?她跟着你,会感觉到安全吗?”

东方永懿也认真地对着曲鹏点了头:“没错,我当然在这方面不如你。我不敢说我一定会使姚美怡感到安全,但,我会用我的命来保护她,我为了她,会竭尽全力。就像现在这样,只有我还有一口气在,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曲鹏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竭尽全力?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力可以尽。你摆弄过刀子吗?”

一直提着心,竖着耳朵听着曲鹏和东方永懿的对话的姚美怡,听曲鹏如此说,不知道是什么意,不禁叫到:“鹏哥,你……”

曲鹏举手制止,没有让姚美怡再说下去,然后,就向一个络腮胡子使了个眼色。

络腮胡子会意地点了一下头,把一把亮闪闪的长有五寸的匕首,递到了曲鹏的手里。

曲鹏捏着刀尖,把刀把冲着东方永懿,示意东方永懿接过匕首。

东方永懿不知道曲鹏要干什么,但还是接过了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