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永懿在电话里听姚美怡这么一说,心已凉了大半截。滴落了一颗泪珠儿之后,又想和姚美怡再说什么,就听得那边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

小张收起自己的手机,蹲在东方永懿面前,伸手又在东方永懿的脸上轻轻地拍了几下,嘻嘻地笑着说:“行啊。真可以说是感天动地了。真应该请个导演,好好地把你们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爱情好好编排编排。还想着救美女,哼,到头来,却是被美女给救了。那句话怎么说着来的?反正,你小子这么一闹腾,我们鹏哥倒是因祸得福,赢得美人心了。要说,这姓姚的也真不简单,这一面呢,有人可以为她出生入死,那一面呢,叫我们鹏哥也一反常态。小子,也是你有造化了,不然,你很可能就只能爬着出去了。”

东方永懿听小张的话,只觉得一阵阵恶心。只是,还伤心于姚美怡,并不愿意对小张加以理睬。

“不服气,是不是?”小张说着,又在东方永懿的脸上拍了两下。

东方永懿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只狠狠地看着小张的脸,恨自己的眼睛里喷不出火来,把小张烧成灰烬。

“操!你妈的!瞪我,瞪我!”小张说着,磨了两下槽牙,狠狠地,挥臂在东方永懿左侧的头上就是一拳。

东方永懿只觉得脑袋里一阵剧烈地震荡,然后,左耳就嗡嗡地鸣响着。

“这一回,算是便宜了你小子!”小张发泄完火气,站起身来,使眼色让旁边站着的两个人给东方永懿松开绑绳,自己就先离开了。

绳子从身上松开之后,东方永懿又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算爬起了身,一脚轻一脚浅地,踉踉跄跄走出了烤吧。

整个城市,还被夜色深深地笼罩着。行人已经越来越稀少,只偶尔的有一两辆汽车鸣叫着疾驰而过。

走在大街边上的东方永懿,像是喝醉了的酒鬼,在路灯的照耀之下,跌跌撞撞。

仿佛是经历了一次死亡的东方永懿,再不觉得身体上有任何的疼痛,只还想着姚美怡刚才“绝情”的话语,整个的心,像被熊熊的火炙烤着。

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了也不知道多久,东方永懿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听到了手机的响声,东方永懿首先就觉得是姚美怡打来的,慌慌张张地接起电话,迫不及待地就问:“是美怡吗?”

“小懿,是我。我是你岳婶。你在哪儿呢?你没事儿吧?”电话那边,的的确确是岳彤的声音。

“我?我会有什么事儿?没事儿了。再没事儿了。婶儿,您不用担心我,我正在大街上走着呢。”失望的东方永懿,这样伤心地回答。

岳婶哪里又知道刚刚发生在东方永懿身上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听东方永懿这么一说,放下心之余,又不免有了几分的失望:“还以为你找美怡去了呢。竟然没什么事儿,这大晚上的,也别只管在外面瞎转悠了,早点儿回家吧。”

东方永懿听岳婶这么一说,不禁呵呵地一笑,说:“找美怡?美怡好得很。我和美怡已经井水不犯河水了,我又凭什么再去打扰人家?”

“怎么?”岳婶听东方永懿如此说,赶紧又问:“小懿,你这么说,是见着美怡了?”

东方永懿又呵呵地笑了一声:“见着美怡了?我倒是想了。没有,没有见着。美怡根本就不想见我。她怎么会见我?她可能正和那个姓曲的甜言蜜语,就要准备结婚了呢。”

“结婚?这都哪跟哪啊?姓曲的?曲什么?”岳彤糊涂地问。

“曲什么?曲鹏!还有曲什么?美怡说了,她已经答应了他。答应了他,您知道吗,婶儿?美怡根本就不爱他,却,就要嫁给他了。”东方永懿说不上是哭着还是笑着,只这么说着。

没有回音。

“婶儿。”东方永懿不由得又叫了一声。

还是没有回音。

东方永懿不由的,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屏幕全黑了,已经没了电。

“破玩意!”东方永懿嘴里骂着,用力把手机就摔在了地上,晃晃悠悠,继续走路。

走着走着,不觉间,竟走到了虞自高家的附近。

东方永懿已经没心思回家,一是心里面难受,回到家免不了会更烦,二也是怕被家人看见自己被打成这个样子,就决定,去虞自高家住一宿。

敲开虞自高的房门时,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孩子,两只手搭着虞自高的一侧的肩膀,一同迎了出来。

女孩子先对东方永懿这不速之客表示出了厌恶,而,看见了东方永懿鼻青脸肿的样子,自上而下,整个身体都好像波浪似的抖了一下。

虞自高显然是刚刚喝了酒,才要问东方永懿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儿,忽然就发现东方永懿衣衫不整,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额头还有个包,忙把身旁的女孩子哄走,回身就问东方永懿发生了什么事儿。

“狗改不了吃屎。”东方永懿轻蔑地瞪了虞自高一眼,一把推开虞自高,一面往屋里走,一面若无其事地说:“摔了一跤。”

“明明是被人打的!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儿?”虞自高并不介意东方永懿所表现出来的神色,只跟在东方永懿身后,追问着。

东方永懿不耐烦地说:“都说了,不就是摔了一跤!怪自己眼睛瞎了,走路不小心!”

东方永懿不说,虞自高也猜得出**分,只是碍于曲鹏的情面,不好把话说破:“你这个人呀,就知道叫人干着急!”

“叫人着急?叫谁着急?谁为我着急!”东方永懿不以为然地说着,又冷冷地一笑。

虞自高见东方永懿这么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顺嘴就说:“谁为你着急?你家里人不为你着急?我不为你着急?还有,姚……”

“姚什么?从今以后,少再提她!是我输了!我输了!”东方永懿不等虞自高把话说完,就嚷了起来。

虞自高从东方永懿的态度,觉察到这一回事情不小,也就不敢再多顾虑什么,直接就问:“你是不是又去找鹏哥了?”

东方永懿听虞自高又提起“鹏哥”两个字,像是疯了一般,高声地叫嚷着:“什么鹏哥?谁的鹏哥?哪门子鹏哥!是你虞自高的鹏哥!少和我这么叫他!”

一直都因为曲鹏和姚美怡的事情,而对东方永懿深觉内疚的虞自高,不得不又说:“师兄!我都和你说多少次了,你怎么就……”

“有啤酒吗?我口干得厉害。”东方永懿一提起曲鹏,就好像嘴里面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不经意地,就再次打断了虞自高的话。

“觉得口干,是心火所致。啤酒是不顶用的。我还是把你的伤给你弄一弄吧。”虞自高说着,就要去取跌打损伤的药。

“我的伤,你们谁治得好?谁治得好!”东方永懿被虞自高这么一说,火气更旺了起来,一把拉住虞自高的胳膊,阻止道。

虞自高叹息了一声,冷冷地说:“师兄,你身体上的伤,我可以帮你,可你心里面的伤,只有靠你自己来治愈了。”

东方永懿还拽着虞自高的胳膊,质问着:“你有药,我有什么?我拿什么来治愈?”

虞自高用力地挣开东方永懿的手,不客气地说:“你有时间!你的时间可以治愈心里面的伤!”

东方永懿苦苦地一笑:“时间!时间!多长时间了!我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推移,不见治愈,反而越来越大了起来!”

虞自高瞪着东方永懿的脸,高声地说:“那是你根本就没有想要治愈!”

东方永懿也冲着虞自高的脸,大声地反驳:“那是我根本就不可能治愈!”

虞自高抬起手来,照着东方永懿的肩膀就是一触子:“你一直就不去面对,怎么是想治愈?”

东方永懿被虞自高这一触子疼得直钻心,而这个时候,也顾及不上了,哭着嗓子喊到:“你没有摊上,你说话也不腰疼!这样的事情,我又怎么能面对?我再告诉你,虞子,不是我不去面对,是我根本就面对不了!”

虞自高还有什么不知道东方永懿的,只是,见东方永懿非要以卵击石,自讨苦吃,才和东方永懿吵嚷起来,这个时候,又听东方永懿这么一说,态度也不免缓和了一些,过了半天,才轻声地说:“你改变不了的,你就要去面对!”

“不错,”东方永懿说着,已经又流淌出泪水来,“我确实改变不了,但,我也确实面对不了!为了她,我什么都豁出去了!可她,她根本都不领情!”

虞自高听不下去了,板着脸,又对东方永懿说:“不领情的是你不是她!什么都豁出去的却是她,而不是你!你难道真的就不明白,她比你付出的要多得多!你这又算什么呢?你失去了她,可你还可以再寻找自己新的幸福,而她,你有没有想过,她的将来,又会是什么样的呢?你可能失去了你心爱的人,而她,不仅仅是失去了她心爱的人,她还要从此面对她不愿意面对的人,过她不愿意过的生活!这,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你免去身体上的伤害!你又怎么可以这样说她!我告诉你,东方永懿,你别以为鹏哥只会吓唬吓唬人,你现在还能站着在这里和我说话,你已经够幸运的了!这,倒不是鹏哥给你留什么情面,而是,人家姚美怡的牺牲换来的!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人家的心呢!我再跟你说,在这件事情上,她比你更理智!她做了她应该做的!你不能再往她心里扎刀子!你就老实点儿吧,你就别再节外生枝了。你这样只任由自己的性子,非但不会改变什么,反而会让姚美怡在这里面更加地难做!你懂不懂啊?”

“你什么意思?”东方永懿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瞪大了眼睛看着虞自高,“对,那是你的鹏哥,你们本来就是一伙儿的。我来你这儿干什么?我走,我走,我怎么才出了虎穴,又入了狼口?”

虞自高拉着东方永懿的胳膊,用力地摇晃了两下:“师兄!你冷静点儿好不好?还要我怎么和你说呢?鸡蛋是不能碰石头的!其实,我知道,你和姚美怡才是最合适的,我也知道,你和姚美怡的感情,这世界上再没有谁可以替代得了。师兄,我也想帮你,但,真的,我也无能为力。我们处了这么些年了,你不会不知道我虞子对你的情意吧?”

东方永懿顾不上伤痛,用力地甩开虞自高的手,嚷嚷着:“算了吧!你虞子不是难耐吗?这个世界上,还有你虞子办不到的事儿吗?说到底,是咱们的关系赶不上你那些江湖朋友的义气。还和我谈什么情意?不过就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徒弟罢了。你虞子对师傅况且还不怎么敬重,又怎么会把我这个大师兄放在眼里!赶紧拿酒来吧。咱们之间,只不过就是酒肉穿肠过,哪里是什么真心实意的朋友?”

虞自高无可奈何地说:“师兄!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这样,真的是于事无补的。”

东方永懿又瞪着眼睛质问虞自高:“那,怎么样?怎么样才于事有补?为了我和她的感情,我连自己的小命儿都不顾及了,你说,还要怎么样才能挽回?”

虞自高摇着头说:“改变得了鹏哥主意的人,我虞子真的还没有见着过。”

东方永懿抬起手来,在虞自高面前一摆:“好了好了,我也没叫你为我怎么样?我更没有权力要求你为我做什么。你的鹏哥,永远都是你的鹏哥。你无需为了我而与你的鹏哥闹得不愉快。你还是拿酒给我吧。酒,酒。今天,我就要在你这儿了。咱们好好喝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