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永懿的手机当然也不能总关着,于是,他采取了坚定的拒接策略。只要是自己觉得不该接的,就绝对不接。几天下来,也算安静。

这一天下班,虞自高说有一家新开的烤吧不错,请东方永懿吃饭。东方永懿先是不想去,虞自高笑着问东方永懿是不是有些重色轻友了,东方永懿没有办法,只得同意了。

师兄弟二人来到烤吧,要了几样烤品,一组啤酒,就一面吃,一面聊了起来。

“师兄,和肖蓉儿的事儿,了了没有?”虞自高这些日子,一直真的都惦记着这事儿。

“了了没有?”东方永懿不以为然地说 “早不就了了?我都说了,那不过就是突发事件。”

“得了吧,突发事件!你那性格,我还不知道?人家掉几颗眼泪,你的心也就软了。我还真怕你被拐进去。”

“我?你这么说,还是不了解我东方永懿。在感情上,我绝对是意志坚定。怎么可能有丝毫的动摇?”

“没什么事儿的话,你当然是不会动摇了,可一旦有了什么情况,你就说不准了。”

“你怎么这么说?你以为我会对不起姚美怡?”

“给你打个预防针而已,我倒是希望我多虑了。”

“事实胜于雄辩,干杯吧!”

“好,干杯!”

东方永懿和虞自高两个人说着,端起各自的酒杯,“当”地撞了一下,然后仰着脖子,喝得一干二净。

都放下酒杯之后,两人又各自斟满,并每人拿起一支肉串,吃着。

“说真的,你和姚美怡进行到哪一步了?”虞自高盯着东方永懿的脸,嘻嘻地笑着问。

东方永懿知道虞自高的意思,但他可不愿意背地里开姚美怡的玩笑,就认真地说:“二万五千里长征,也就刚刚算是迈出了几步。距离最后的胜利,还远着呢。”

虞自高见东方永懿一脸认真的模样,也就跟着认真地说:“算起来,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你怎么这么悲观呢?”

东方永懿自己端起了酒杯,仰头喝了半下,无声地叹了口气,才接着说:“不是我悲观。说真的,虞子,我有时候,觉得就要可以了,可有时候,又觉得离目标越来越遥远。”

虞自高点了点头,把脸稍微往东方永懿跟前凑了一下,说:“师兄,在姚美怡,我这话可能不该说,你这样真的不行。尽管你们彼此真心,但时间长了,我怕你是耗不下去的。姚美怡年轻,心思未必太往那方面想,也许还一心地享受着恋爱的甜蜜。可你不行。你耗不起了。你应该有点儿手段了。”

“什么?手段?”东方永懿不解地看着虞自高,问。

虞自高瞟了东方永懿一眼,压低声音说:“我说大师兄,你就别装清高了。你应该知道我讲的是什么。”

东方永懿笑着在虞自高面前把手一摆,说:“还是算了吧。我宁可自己精疲力竭。”

虞自高一把抓住了东方永懿的手,一本正经地说:“这可不是什么发扬你的那种风格的时候。现在的一些女孩子,恋爱可以,甚至婚纱也幻想过穿上,就是提到过日子,多少都直摇头呢。你真的喜欢姚美怡,什么情啊爱啊,娶到手,才是真格儿的。大师兄,我这可是句句肺腑之言。你可能不乐意听,但,这可不是我在你们之间使什么坏。”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是……”东方永懿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服务生拎着一组啤酒,来到两人桌前,恭恭敬敬地说,是老板送的,并且说老板有话,再想吃什么,尽管要。

服务生说完,放下啤酒就走了。虞自高以为新店开张,每桌都送,也没怎么在意,东方永懿却发现,单单就给他们送了,不禁岔开了刚才的话,跟虞自高说:“怎么就给咱们送了呢?”

“是吗?”虞自高转着脑袋往别的桌儿瞅了瞅,觉得好像也是,心里不觉得猜疑一下,转念又想,又不是毒药,送就喝呗。

“别想那么多,喝完了再说!我敢说,老板如果是特意只送我们,他很快就会露头儿的。用不着多什么心。”虞自高这么对东方永懿说着,就拎出一瓶啤酒,摆在了东方永懿面前。

东方永懿想了想,觉得虞自高的话也在理儿,说了两声“对”,就把虞自高递过来的啤酒启开了。

有了这样的特殊的招待,虞自高倒真的大大方方地要起烤品来。

东方永懿又有些不解,虞自高告诉东方永懿,唯一这样,老板才会更加高兴,也会在最短的时间里露面。

东方永懿听了,想着摇了摇头,看着虞自高玩着豪爽。

没一会儿的功夫,桌面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烤品。虞自高向东方永懿把啤酒瓶子一举,两个人抱着瓶儿,痛饮起来。

吃饱喝足,虞自高一面拿牙签剔牙,一面故意地喊服务生过来结账。

服务生过来后,点着头,满脸微笑地说:“老板有吩咐,二位有时间多来就行,饭钱都免了。”

虞自高心知肚明,料到了服务生会这么说,便把眼睛朝上一翻,打出一个满是酒肉味儿的嗝,醉了一样地对着服务生说:“免了?赶紧叫你们老板来,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这个……”服务员犯了难。

虞自高见了,掏出钱包,往桌面上用力地一摔,嚷到:“你叫不来,是不是?叫不来,就痛痛快快地把帐算了!”

“你跟谁算账?”随着低沉的一声问,一个一身西装革履,剃着寸头的男子出现在虞自高的身后。

“鹏哥?”虞自高头还没转过去,就叫了这么一声。

被虞自高称呼“鹏哥”的男子,一巴掌拍在了虞自高的肩头。

“鹏哥!怎么是你!”虞自高回过头后,随即就站起了身,兴奋地抓住了来人的胳膊。

来人并没有搭话,只呼地一声,把手臂一翻,顺势把腕子压在了虞自高的腕子上。

两个人的手腕,一个向上,一个向下,较起劲儿来。

足足十几分钟的时间,两个人的手腕就好像在空中定住了一般,不分胜负。

最后,叫鹏哥的先松了力,用另一只手又拍了一下虞自高的肩膀,笑着称赞:“气力见长了!”

虞自高谦虚几句,端过一把椅子,先让鹏哥坐了,自己才坐在刚才的位置,给东方永懿和这个鹏哥分别做了介绍。

经虞自高一介绍,东方永懿知道,这个被虞自高如此敬重的人,叫做曲鹏,是虞自高过去的朋友。打眼看着,一脸的横肉露着掩饰都掩饰不去的凶相,不怎么像好人。但虞自高并没有多向东方永懿介绍。

曲鹏和东方永懿随便地客套了几句,就只和虞自高聊了起来。

和虞自高的谈话间,曲鹏自称要干点儿正经儿事了。东方永懿听了,更觉得自己刚才的判断没有错。

“这个人,看来,只在虞自高之上,不在虞自高之下了。这虞自高,怎么就喜欢结交这一类的朋友!”东方永懿在心里面这样想着,只因为碍于虞自高,才不得不干巴巴地作陪着。

“鹏哥,哪天,我把弟兄都叫出来,咱们聚一聚。你这一回出来,也不跟大伙儿说一声。”虞自高说起话来,带着十分的激动。

曲鹏仰脸一笑,说:“虞子,你不知道。我也想找大家聚一聚,可我的一哥们儿,非找我一起开这个店儿不可。什么一起开呀?不过是想让我有一个正经儿的营生,少在外面鬼混吧。我不能不领这个情儿。这不 这几天刚开张,忙得什么都顾不上了。今天,看着你,咱们先出去玩玩。也带上你的这个师兄。都是朋友了嘛!”

虞自高听了,爽快地答应,并说今天一切都由他消费了。东方永懿开始时不想跟着,架不住虞自高一再撺掇,最后,也只好跟着了。

练歌房里,虞自高要了一个包房,并喊了四个陪唱的女孩子。

照着虞自高的示下,两个陪唱的一左一右陪在了曲鹏两侧,一个陪东方永懿,一个被虞自高搂着。

虞自高要了两组啤酒,连同陪唱的,连说带笑,痛饮起来。

东方永懿并不习惯在这样的场合,特别,身边还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陪唱的女孩儿。

曾经,东方永懿也来过,也被陪过,但今天看着在陪唱的女孩子面前举止粗俗的曲鹏,不免有些恶心。

陪在东方永懿身旁的,是一个和东方永懿岁数相仿的女孩儿,虽然也倒酒,敬烟,还不时笑语几句,但显然入这一行并不久,每个动作都显得不怎么自然。

虞自高还是一心和曲鹏嘻嘻哈哈地聊着。很多黑话,东方永懿听都听不懂。

曲鹏显然和虞自高一样,是这种场合的老油条。不时的,就引得陪唱女孩儿咯咯咯地笑。

偶尔,曲鹏还会用手向虞自高指一指东方永懿,虞自高就一面笑着,一面说东方永懿是好孩子,放不开,东方永懿并不在意。

“唉,朋友,咱来这里可是玩来了!别那么拘谨。要不,你们唱个歌吧!”曲鹏突然向东方永懿喊道。

“我不会唱歌!”东方永懿有些冷淡地说。

若是过去,若不是有虞自高在这里,东方永懿的这一句话,会给自己闯下不小的祸。

曲鹏见东方永懿居然对自己这种态度,先是一愣,然后,勉强地笑着说:“谁又不是什么大明星!唱着玩儿呗!干坐着干什么?”

虞自高怕东方永懿倔脾气上来,再出什么事儿,赶紧就嚷着:“他哪里不会唱歌?唱得好着呢!来来来,给放个《知心爱人》,两个人一起唱。”

东方永懿今天真的没有唱歌的兴致,特别是在曲鹏面前,好像自己成了供人取乐的了,但《知心爱人》的前奏刚刚响起,坐在身边的女孩儿,像是比东方永懿更加识相一些,就递过麦克风邀请,东方永懿特别在女孩子面前,是抹不开面子的,只好,就接了过来。

东方永懿和女孩子唱着,虞自高和曲鹏还只顾着聊。

曲鹏搂着一个陪唱的肩膀,另一只手在另一个陪唱的腿上摸着,忽然就问虞自高:“我好像听说,你小子把母狼都给上了。差点儿,都搭上了命。”

虞自高叹了口气,笑着说:“说来,也惭愧。我虞子这么多年都没有在任何人手里栽过。怎么,就栽在一个女孩子的手里了?”

“女孩子?我看,你可真是长了能耐了。母狼的来头儿,你看来还真的不知道。”

“说到这儿,我倒真想问你,这母狼,到底干的是什么营生,小小年纪,怎么就做到了这样的地步?”

“说来,我倒没有你的这样的艳福。我甚至,见都不曾见过她一面。但我听人说,这母狼开始的时候,也挺惨的。自己一个人跑到外国,洗盘子洗碗自不用说,好像,还从事一些夜总会的活儿。后来,也不知道怎么,被一个富商相中了。结没结婚不知道。可这富商,没几天,不知道怎么就死了。她真正的富有,该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吧。当然,这不过是有关她的传说的一个版本。可后来,她买了很多人,专门,接千万元以上的大活儿,却是千真万确的。没有人可以估计出母狼现在的身价。我想,就是她自己,也都不清楚自己的具体财力了。虞子,栽在她的手里,你不寒碜。”

虞自高所指的,其实并不是母狼冯凤凤,而是冯凤凤手下的那个混血美女。混血美女没有对他下毒手,使他现在,还常常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见曲鹏对冯凤凤不过也就是道听途说,也就没有再问什么。

“虞子,”曲鹏忽然又说,“你不止是只栽在了母狼一个人的手里吧?”

“怎么?”虞自高真的不知道曲鹏说这话的意思。

“听说,你脑袋也挨了一下子。”

“哦,不错。挺长时间的事儿了。”

“怎么算了?”

“对方赔了些钱。”

“虞子,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鹏哥,说句实在话,我这两年就常常觉得力不从心似的,我真的也不想再跟从前似的了。”

“虽然这么说,有些事儿,还是不应该差了的。”

“都已经了了。”

“哪天带鹏哥去会会,我看看是什么路上的。”

“小瘪三。背地里下的手。完事儿还遼了几天。”

“那,鹏哥更要去见识见识了。”

“见什么?我见了都觉得恶心。”

“你不愿意见他,我倒要见见他是何方的神圣。你告诉我,怎么找着他那,横竖,我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