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整天里,东方永懿都毫无胃口,没吃任何的东西,也没觉得饿。

心里一阵阵的隐痛就足以够他东方永懿消化了。

父母又都是夜班,像往常一样,交代东方永懿几句话,乐乐呵呵地就一起走出了家门。就好像,中午的吵架根本没有在地球上发生,或者,在这个家庭里,那根本就算不得是吵架一样。也许就是因为如此,这一对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夫妻的磕磕绊绊才得以经久不衰。

“这两个人,在我记事儿之后,两天不吵,三天早早的,可是,一样过得挺好,而我和蓉儿呢?”东方永懿的身体一整天都没有离开过沙发床,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我和蓉儿前天晚上还一起看了电影,坐在电影院里,一样是情意绵绵。看到主人公为了爱而哭泣而争吵,蓉儿总会问我,我们会这样吗?然后又自己就信心十足地说,我们肯定不会的。离开电影院之后的路上,还和我说了很多有关我们未来的美丽的话题,最后,在她家小区的亭子下面,我们的拥抱和接吻,更是从没有过的热烈和长久……,最后道别的时候,还是一样的恋恋不舍,甚至像恋情初始时,把下一次的见面都约好了,尽管,我们每天都会在已经固定了的时间和地点见面,根本就不用特意地约定。可,这一约,约来的却是这样的一场忽变……

“而昨天半夜里发生的事儿,怎么想,怎么不像是一场梦。但如果说不是梦,很多又真的解释不清楚。别的不说,我怎么会有那样地冲动?怎么会对蓉儿做出那样不齿的事儿来?蓉儿在我的眼睛里,不,在我的心目中,纤尘未染,我怎么会那样不顾一切地损伤她的纯洁?这一切,应该都是梦的杜撰。

“但我的上衣?还是应该在蓉儿来了之后,才穿上的吧?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开始的时候根本没有穿,如果不是蓉儿来过了,我干什么非要把它穿上呢?特别,这衣角的褶皱,难道不是蓉儿留下的?可,这房间里,这沙发**,怎么没有蓉儿身上的任何的痕迹留下来呢?她的香水味儿,她的头发,哪怕留下丝毫,也可以证明她确实是来过的呀。

“怎么会让人这么纠结呢?这不是平日里的东方永懿的作为呀?痛苦的感觉忽然就无际无边,看似由分手的现实造成,怎么又好像是在自作自受?没完没了地,我想得到的答案,想求证的结果,又是什么呢?

“蓉儿,你始终在我的心里,却始终沉默不语。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来过呢?对于我自己的生活,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可忽然地,我怎么就发现这世界竟有这么多的不确定?不确定你是否来过,不确定你我何以如此,不确定我们三年的恋情是真是假。表面上,你只留下分手二字,而实际上,你留给了我一个又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情感上的难题。爱情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有情人却总是难成眷属?究竟怎样的爱才可以开花结果,走到幸福的终点彼岸?像我的父母,经人一介绍,简简单单地见上几回面就谈婚论嫁,才是婚姻的正宗,爱的至宝吗?如果是的话,我可能就只有对爱情不屑一顾了。我从来没有觉得我的父母以及他们那一代的人有过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爱情。仅仅为了组建一个家庭而走到一起,怎么算得上爱情?千千万万的人的爱情可以这样的话,我的,我东方永懿的,也绝对不可以。上天真的不容许我的爱的方式,真的,蓉儿,这一生里,我宁愿不去爱。

“海枯石烂是玄了些,无论它是你的誓言,还是我的承诺,我也只能当它是内心的无可表白的表白。而钟情一生,爱恋永远,也都是虚无缥缈的梦吗?用全部的岁月来爱一个人,应该算不上是自欺欺人把?三年了,说起来不长,但对一个人来讲,特别,对一个人最最美好,最最充满激情,最最没有世俗的羁绊的青春来讲,短吗?这三年,本应该是为了成就一个梦而存在的,而今天,怎么就感觉,它倒更像是一场梦了?三年里,都只做了梦中人了吗?如果是的话,是不是也只能怪自己过于认真,过于痴迷了?

“而梦之后,原来就只能这样的毫无意义地去想,去回忆,任何可以触摸得到的东西,都没有留下。一切,都只在分手二字之后无情地划上了句号。

“这是一个带有带有终结性质的句号,不应该再有下文,但我今后的时光,今后的反反复复朗读这梦的个个片段的时光,可不可以也算作这一场风花雪月的延续呢?多么残酷的一个句号呀,一篇浪漫的爱情美文,竟可以这样的戛然而止!我的任何的回味,都只能让我肝肠寸断了吧。而我现在的痛苦,看起来,不过也就是这一句号之后的开始而已。

“我现在所以这样痛苦,更多的,应该是这个句号实在让我毫无防备,不知所措。我就像飞翔的小鸟,正美滋滋地遨游于蓝天白云,忽然就被一颗子弹或一只箭矢折损了翅膀,猛地跌落在硬邦邦的地面。只有在这个时候,在小鸟感觉自己永远地离开蓝天白云的时候,它才会发现自己原来也有脆弱的一面的吧。曾以为那些懊丧于不能飞翔的小鸟是不可理喻的,而现在,自己终于成为了似曾被讽刺的对象,一样的,也会有更多的还在振动着翅膀的小鸟给我嘲笑的一瞥吧。痛苦,难道真的只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才算痛苦吗?哪一种伤害又是有所提防的呢?就是因为只想着飞翔,才折损了翅膀吧?不能飞翔的小鸟,怎么结局呢?毕竟,灵魂还在自己的身体里存活着。不死的小鸟,只因为折损了翅膀而不活了吗?有没有比飞翔对一只小鸟更重要的呢?”

东方永懿想到这里,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一个姿势躺得久了,这闷热的季节里,怕是会湿疹的。

“可话又说回来,这翅膀真的就折损到不能再飞翔的地步?”翻了一下身体的东方永懿,思绪并没有停止,“难道,就不是自己退缩了,放弃了可以再飞翔的机会?这世界上的事情真的不确定的话,可以退,为什么就不可以再进呢?可以悲观,为什么就不可以乐天呢?可以以为与蓝天无缘,为什么就不能重振旗鼓,再次翱翔于白云之间呢?再争取一下,谁敢说就没有回归爱情的美丽风景线的希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