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对弈,甲走出暗藏杀机的一招,两旁观者,一位静观其变,另一位按捺不住:“好棋,当心!”甲愤恨他不该说破意图,乙本来没看透这步棋,但又不愿承认自己太笨,也责怪他:“多嘴!”按捺不住的人结果落个两边不讨好的结果。

为人处世也是一样的道理,愚昧者看不懂,聪明人看得破。看破不说破的是大聪明,真高明;看破又说破的则是大愚蠢,假精明。宋江久怀招安之志,吴用看得最清楚,但从不说破,宋头领格外倚重于他;李逵动不动就大叫“招甚鸟安”!结果老是受宋江的怒斥。这便是智者与愚者的区别之所在。

应酬中,能看破是种能力,不说破是一种成熟。看破不说破,人和人相安无事,大家和睦相处,其实,这不叫虚伪,而是处事中应有的心机。

光绪六年,慈禧太后染上奇病,御医天天进诊,日服良药,竟不见好转。此时,朝中尤为焦急,遂下诏各省督抚保荐良医。两江总督刘坤一荐江南名医马培之进京宫诊。马培之,字植,在江南被人誉为“神医”。于是一道圣旨从北京下到江苏,征召马培之进京。马培之家乡孟河镇的人无不为马氏奉旨上京而感到自豪,可是年逾花甲的马培之却是欢喜不起来。他自忖:京华名医如云;慈禧太后所患之病恐非常病,否则断不会下诏征医;既然下诏征医,可见西太后之病乃非同小可。此去要是弄不顺,只怕毁了悬壶多年所得的盛誉,还可能会赔上老命。

七月底,马培之千里跋涉抵达京都,即打探西太后之病况。其时,关于慈禧之病传说纷纭,有人传是“月经不调”,有人说是“血症”,还有一些离奇的传说。马氏拜会了太医院的御医,先作打探;却不得要领,心中不由十分焦急。后又连日访问同乡亲友,最后还是一位经商的同乡认识宫中一位太监,请这位太监向西太后的近侍打听慈禧患病的真实起因以及有关宫闱之秘。果然,从这条黄门捷径传出了消息,使马培之大吃一惊:慈禧太后之病乃是小产的后遗症。慈禧早已寡居多年,何能小产?马氏吃惊之余,心中已明白了大半,也自觉心安了许多。

第二步,就是要善做“面子”工作,既要照顾到对方“面子”,还要考虑到自己的面子。最关键的是这种“涂脂抹粉”一定要自然,不留痕迹。

后来,在体元殿上,由薛、汪、马三医依次为西太后跪诊切脉。诊毕,三位名医又各自开方立案,再呈慈禧太后。只见老佛爷看着薛的方案沉吟不语,再阅汪的方案面色凝重,此时三大名医莫不紧张,无不沁出冷汗。但当太后看了马的方案后,神情渐转祥和,金口出言:“马培之所拟方案甚佳,抄送军机处及亲王府诸大臣。”众人听罢,心中的石头落地,而马氏更是欢喜。

马培之对慈禧太后的病因本来已心中有数,再切其脉,完全暗含产后血症。马氏在其方案中只字未敢言及妇产的病机,只作心脾两虚论治。而在方药上却是明栈暗渡,声东击西,用不少调经活血之药,此正中慈禧下怀。西太后本来对医药就素有了解,见马培之方案甚合己意,这是因为医生开的药方要抄送朝中大臣,所以必须能治好病,又可遮私丑、塞众口,马氏的药方正符合这两种要求。另两位名医薛、汪的药方案虽然切中病机,脉案明了,在医术上无可挑剔,但免不了投鼠忌器而不中老佛爷的心意。

后来,慈禧服用了马氏的方药,奇病渐愈,一年后基本康复。马氏本人也深得慈禧信任。但是无论是在京还是返归故里,马培之对慈禧的病始终守口如瓶。

马培之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能看破,看破却不说破。很多时候心照不宣地替人保护**也是一种交际手段。与其捅破那层纸让对方难堪,倒不如装作不知道。这样就保持了其乐融融的关系,否则会徒增不少尴尬。应酬中,有些事情,不是不可说,而是不必说,有度的真诚,才能让彼此更舒服,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