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将军。wWW!QuAnBen-XIaoShuo!CoM”陈和一脸肃色的禀告道:“属下沿新桥向东,一直到了台溪,沿途现了大小军寨七个。”话说着他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羊皮纸,“这是属下画的分布图,至于清兵究竟有多少兵力,属下实在……。”这张“地图”可谓简陋至极,尤溪是一个大方框,新桥、班代、台溪山地不过是三个大点,还有密密麻麻二三十个小圆点,那是沿途经过的村落。清军的聚集处则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方块,还有的就是一些虚实线,虚线代表河流,实线表示山川。营帐内的几个参谋早在羊皮纸摊开时就笑作了一团,弄的陈和满脸通红,十分的不好意思。

“甭理他们,咱们又不是科班出身,图画成这样够可以的了。”见自己人受了“欺负”,王作不愿意了,冲着那几个参谋嚷道:“你们啊,该回哪回哪去,又不是没活干,要尽快搞出一张好的来。”

杨振国并没理会这点玩笑话,这张地图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帮助,除了地形方面还有点用外,余下的……“可惜啊,福康安捂的太严实,这尤溪县内也没有岭南处的联络点,要不然哪里还用得着这些。”对于福康安的一万大军,杨振国也一点头绪都没有,“陈和,你简单的说一下路上的经过……”杨振国捋着短须,详思了良久,才说道:“依我看来台溪的清军大营多半是个空营,为的就是迷惑我军视线的。各位兄弟怎么看?”

“同意”,刘升先表达了自己的看法,“照我说,那不仅是台溪的清营,新桥、班代的也多半是空的。福康安根本没必要在这一线放置兵马。”

“辣子口,他只要守住了辣子口这条通往汤川地必经之路,那就是高枕无忧啊!”刘升看着帐中众人沉思的样子,大感无趣,“咱们两军合二为一,两万三千人,大军取道台溪直插辣子口,那尤溪县就不去理会它,又没什么好处可捞的。粮草钱粮早就被福康安拉进汤川了。”

王作这时站了出来。他不同意刘升的意见,“辣子口的地形怎么样?咱们又不是不知道,周边的乡亲们说的明明白白---两山夹道一线穿。福康安只要留下个两三千人马就足以跟咱们耗上半个月,这还是以福康安主力在尤溪的方略说的,他地主力部队要是都窝在汤川呢?三千人为一批,轮换防御。”王作指了指外面,“别说是咱们两万来人,就是十万大军,没个一年半载也别想拿下辣子口。”

“你还能绕道千八百里把大炮拉来?等你拉来人家江西的清兵早打来了。要不换整编师上来?可能吗?”不可能。没有彻底击败南下的浙军之前,整编第二师是不可能跟忠勇军换防的。

王作的话让众人闷了葫芦,杨振国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坐下,“王老弟的话说的不错,辣子口险要异常,以我军的实力短时间内确实难以攻克,而且里面的汤川储粮丰厚,长期耗下去他们也不怕。不过我认为,福康安地主力不可能都留在汤川。”

杨振国语气坚定。这让刘升、陈泮、王芬等人颇为不解,一旁的王作却很是赞同。杨振国微微一笑,解释道:“死守辣子口,福安康自然能高枕无忧,但是你们别忘了,辣子口窄小险要,不仅咱们攻进去难,他清军出来也困难。只要留下五千人堵在辣子口。他里面的人马再多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杨振国的话让刘升等人有了点明白了。

这就是说,你大军往里面一钻,安全是安全了,可你却完全丧失了战争的主动权。福康安可不是一般的将领,从军数十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偌大的名声可都是打出来的,还真没见过他长期坚守一地过。

“刚才你们也听见了,尤溪县的知县亲自跑去台溪设卡,这说明什么?福康安一点都不在乎尤溪县城。如果他要在尤溪县城防守。那么熟悉县内事物地知县就是他最好的帮手。尤溪县城他不知乎。那他回去那儿?”杨振国苦恼的摇了摇头,独自领兵真是难啊!击破尤溪。这个原定目标在现在看来似乎轻而易举的就能做到,可那一点儿屁用都没有了。失去了原定计划的效果,这个原定目标就不再是“原定目标”。

在杨衮地计划中。在清廷援兵未到之前击破尤溪。也就是击破福康安部。给其部予以重创。迫使福康安远遁尤溪。如此一来。杨振国部兵进辣子口。进占汤川。收缴清军粮秣。然后两面夹击迫使白岩山清兵纳降。

那么这样一来。即使江西地援军到来。忠勇军也可以凭借尤溪(辣子口)、永安两地与之抗衡。等到南部召集地新兵前来。加上不远千里运来地大炮。忠勇军甚至还有正面一搏之力。

但是就当前来讲。忠勇军依为泰山地大炮一个月内是赶不到地。而江西地清军最多半个月就会放马杀来。

“难啊。”杨振国头疼地拍了拍脑门。福康安领兵在外。这批清军起码不会低于五千人。足够威胁忠勇军地后防线了。打不下福康安部。忠勇军就不可能全力以赴地进攻辣子口。攻不下辣子口。那就意味着尤溪一线攻势地失败。清兵大举反攻之时。忠勇军就只能退到无险可守地大田。面对清军地大队人马还有分出一部分去守卫永安。那就是千钧一地危局啊!

杨振国想到了部队转进时坐地那些四轮马车。那些马车多是来自各部地辎重营。平时地作用仅仅是运送物质。战时则是步兵快挺进地一大利器。他知道这些马车都是为整编师准备地。之所以轮到忠勇军也是为了节省时间破例而为。他手底下也有一些。可惜数量不多。不然地话……

“尤溪县城福康安可以不在乎。但咱们却是一定要拿下地。毕竟是个县城。怎么说也可作为一个防御点。”张烈看不透福康安地企图。但他觉地也没必要去想那么多。先占了尤溪便是。福康安任他谋略再高。兵力这一块就是他地弱点。只要自己防守谨慎。不出大错。他又能拿自己怎么着?

杨振国想了想也是,看不透彻白咱谨慎点就是,若是自己能把福康安的布局看的一清二楚,那他还是当朝的头号名将福康安吗?(阿桂老头七十了,总不能还让人家出头吧!)自己才打了几天的仗,能跟人家比么?抬眼看了看王作,两人眼神一对不约而同的点了下头。

既然意见一致,杨振国也拖拉,当即点将道:“张烈。”

“在。”

“率本部两千人马汇入界面大营,归王将军指挥。”“是。”

“王作。”加上张烈的两千兵马王作麾下已经人数过万了,虽然里面有一半的新兵,但无可否认王作的才能很受军部的赏识。同样,杨振国对他也格外的信任。

“在。”

“你率部经台溪直插辣子口,攻防之间务必小心。”

“是。”王作眼中透出了一丝兴奋,辣子口……

“余下各部,整顿兵马,明日清早兵尤溪。”

“是。”

尤溪是福建省中部的一个山区大县,素有“闽中明珠”之称。始建县于唐开元29年(公元741年),众所周知的朱熹就出生在这个地方。姑且不说朱熹这个人如何吧(我是不喜欢),到底还是个名传千古的人物,就在这提上两句。

尤溪县衙。

泉州参将明朗来回不停的踱着小碎步,他很郁闷。想当年六万大军千帆竞渡是何等的气派,可斗转星移战局莫测竟落得如此惨败。好不容易从澎湖捡回一条命来,本以为可以安稳几天,谁知道这些逆匪竟是一而不可收拾,从台湾杀到了福州,一路上来接连大胜。堂堂的参将之尊朝不保夕,落差之大让他感到无比郁闷。

想到这里,明朗不由得长吁短叹起来。一会而恨自己没眼光头,竟看不出尤溪乃是万分危急之地;一会儿又担惊受怕,若县城危机,自己该如何是好?又想起福康安军法森严,此番若灰头土脸地回去,还不知道会遭受怎样的处罚?想到这里,明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感到背脊一片凉。

眼看天色逐渐亮,逆匪大军攻城在即,可他却没有任何有效的应对之策,只能被动地分散兵力,四面防御。即便他再不通军事,也知道这样的消极防御绝非长久之计,只怕要不了多久,城中的将士便会士气低落,那时就再也难以抵挡逆匪的进攻了。

士气!

明朗突然恨恨地想到,此时此刻的清军,急切地需要一场胜仗来鼓舞士气,来扭转眼前不利的局面!只要士气上来了,自己麾下仍有两千老军,怎么说也撑得过今天去。想到这里,明朗的眸子逐渐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