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五十一年冬。wWW、QUanbEn-xIAoShUo、cOM

过了冬至,北京城内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正预备着过大年。这时军机处忽然接到了福康安、李侍尧联名的急报---澎湖大败。

彰化县贼匪林爽文还没削平,这又冒出了一个中华国来,六万精锐之师尽没,大帅福康安仅以身免。闽南局势斗转急下。

还没把惊掉了的下巴合上,广东又送来了折子----一夜之间广州城失陷敌手,上至两广总督孙士毅,下至守城营的小兵一个也没跑掉,被人家中华军一锅端了。

这两道折子一前一后差了不到两个时辰,都是六百里加急,一路快马加鞭送来的。

看着这两道折子,军机处六个人就像是大晴天的被雷给劈了,全蔫了。那乾隆帝更是雷霆众怒。第二天太子太保,武英殿大学士,一等诚谋英勇公,军机处领班大臣阿桂被罚了半年的俸禄,摘了双眼花翎。

军机处排在第二位的太子太保,文华殿大学士,吏部尚书和官降一级,除文华殿大学士改为保和殿大学士,暂领吏部尚书,罚俸禄三年,除了双眼花翎。

军机处大臣,兵部尚书王杰,降为二品,暂领兵部尚书(汉),罚俸禄半年。

和的处罚是最重的,原因是什么朝堂上的都清楚,但乾隆还是维护他,并没有动真格的,和照样是风光无限好。他自己心中是早有准备,今天早朝做的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乾隆请罪,根本用不着王杰、朱硅、刘墉等人上前弹劾。

养心殿。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的天气,大殿里却很暖和,除了熏香地笼兽炭鼎,绕殿还临时修的有火墙。雍正御笔“中正仁和”匾下,乾隆一件酱色湖绸夹袍。也感觉不到什么地方冷,手里把握着一道兵部调来的留档,里面记录的是乾隆四十五年各省清点时绿营地数目。桌面上还放了两摞,矮的是那两道奏折,高的是兵部的留档。皇太子琰陪坐在侧。殿外候着一大群各部要员,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六位军机处大臣了。

见各部大臣都已经到了。琰伏在乾隆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乾隆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放下留档道:“进来吧----!”

三十四人悄无声息地进了明堂。按着各自地职位排好了位次。“吾皇万岁万万岁!”多是一二品地大员。三品地没几个。

乾隆已经七十六岁了。历代地皇帝中鲜有大过他地。但说起话来仍旧条理清楚思绪敏捷。并无颠三倒四地这般毛病。此次岭南奏报之事实在出乎其预料。局势败坏如斯。老头地都气哆嗦了。须白生生地随着颤抖。怒声呵斥着下面地臣子。“彰化县贼匪林爽文结党扰害地方。这等事在台湾已是家常便饭。本无稀奇。然这个中华国又是从何而来?东南沿海地经略大臣都是聋子瞎子不成………………十年之久。理藩院都干什么去了?…………朝中重臣…………”

下面立地众位大臣是低头默语。中华国什么来历他们大半都知道。虽然被荷兰鬼摆了一道。但那个苏禄也是该死。他们多少有些辩解之言。但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去触乾隆地霉头。

胡喷了一阵子泄泄火。乾隆仍旧是情神矍烁。没了方才那份饶舌嗦。刹那间沉静后依稀还是当年英睿稳沉地模样。乾隆脸上旋即露出微微笑容。充满自信地说道。“我大清国厚兵足。区区海外之地地十年生聚就想覆我万里江山。荒谬之极。然而你等兼有地方。松懈不进。困顿停守。兼之吏治兵制败坏。以至有今日之事。实乃万世之警讯……”

一棒子打个你半晕。再揉一揉。这事就揭过去了。这一手。乾隆帝当政五十多年早就连熟了。手底下地老臣子也多半熟悉了他地手段。他们知道。剩下地就是要找几个替罪羊抛出去。

琰机灵,见机倒了盏温茶递给乾隆,笑道:“皇阿玛,先用茶润润,我大清江山四固,岂是一弹丸之地可以颠覆的!”这句话也是顺着乾隆的意思来的。

“皇上,”和趋跄一步上前行礼,道,“一土不安皆宰相之责,台湾出了乱子,是奴才们办差不力用心不到的过错。就台湾而言实乃奴才们的过错,实在不足劳皇上忧心。按兵部的留档,台湾本镇有一万二千名常驻营兵,加上最初增援地近万人,就是两万还多,兵力上是朝廷占上风,兵器火枪弓箭火药粮食军饷更不待言,然而次次大败,实乃奴才们不用心。”

“还有就是那个中华国,着实是恶毒万分!先以林爽文等乱民引来了福大帅地六万精锐,然后破我大军于海上风浪之地,用心之险恶,隐伏之深沉,非常人可比。是以……”和顿了一顿,面色凛然的道:“皇上,福大帅之败非战不利,实乃不知敌之险恶。”

“福康安?”乾隆皱了皱眉,从内心来讲他不想下旨责罚与他,和地善解人意确实是合他心意,不过自古以来领兵之将大败既有大罚,不罚不足以振军心,“澎湖之战,虽然多是因敌之奸诈,然福康安身为领兵之将不可姑息,传我旨意,削了他的贝子地爵位,降为一等公。”说罢命道:“琰代朕拟旨,就是这个话,批给他们。这算是又一个重重抓起,轻轻放过的主角了。

这板子最终还是落在了孙士毅身上,虽然他是两广总督呢?最主要的是他已经陷入敌手了,多半是活不成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乾隆没把罪责牵连到孙氏一族,等于说是把罪过推给一个过了气的人了。和同孙士毅的关系极好,但这一点上也是胳膊扭不过大腿。

他的另一个重要盟友----常青也沾了些边,不过人家底子硬朗,也是被下旨训斥一了顿,贬到了甘肃做巡抚去了。

替罪羊找好了。剩下的就是正事了。岭南那边该怎么办?增兵氏肯定的,但是需要征调多少?从那里征调?这都是需要解决的。

两广地脑人物被一锅端了,那就意味着没有朝廷的旨意广西兵马是不能增援广东的,江西的兵马就更不行了。不仅如此,广东各镇的兵马也只能困守地方……也就是说。广东局势必然败坏。

闽南地局势要比广东的好一点,因为闽浙总督李侍尧和大帅福康安都还活着。李侍尧可以抽调浙江绿营增援福建,而且凭着对福康安的了解,就连平日里的大仇人----和都不认为福建会有什么大问题。

趁着这个机会,和将自己知道的有关中华国的情况讲述了一片。果然,乾隆皇帝很在意,在了解到和是从奥金涅茨得知的后。脸色刷地一下沉了下来。“南洋离罗煞国有万里之遥,人家商人都知道的事,近在咫尺的大清国却是一无所知,可笑,可笑!”

“下旨,命骁骑营都统丰升额督率骁骑、火器、前锋、健锐四营两万余南下,再调丰台大营两万兵。西山锐键营一万兵。同赴闽南。”乾隆稍皱眉头就连下了四道旨意,除了调动了驻京的五万精锐外,还调了成都将军明亮统帅川、陕兵三万余赶至广西,统一指挥西线兵马。有下旨给了江西巡抚郝硕、两江总督萨载命其抽调四万兵马由北路进攻。最后一道旨意则是交给福康安的,乾隆将东路(福建)的兵马全交给他了。

这个旨意实在让人吃味,乾隆对待福康安的宽容已经…………

养心殿,西暖阁。

“和,”乾隆说道。“京师地八旗子弟里头。你是升官最快地了。你聪明才干有的是,但有些话朕还是要交待你。有些面情上依附你的。一是看中了你手里的钱,二是瞧着朕器重你。狐假虎威只能逞于一时。不能倚为终生之靠。想挺直腰板,还是要凭真政绩的。朕看你今天做的就很好,未雨绸缪啊!”

和心中禁不住一乐,这枪炮之事还真是押对了宝,等到日后随货到京的技师来了只有,往景山炮场里一送,又是一件大功劳。“南洋逆匪猖獗,实乃奴才的罪过,其罪杀之不足惜!主子仅是责罚一二,实在让奴才羞愧不已,这等小事那还有什么值得说道地。”

“好了,这事就过去了。你还该去见见你十五爷他们。你管着财政,吏部地事也管,朕看你也留心结交文人学士,这都是好的。琰他们各处调度,有用钱用银子之处,要多分忧。”乾隆吩咐道。

“是。”和应了一声,刚要跪辞,乾隆又叫住了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和呐,这些年你为朝廷理财,也维持了不少人,也得罪了一些人……朕是老了,不能事事明察,三言两语也有个风闻,然而积怨多了,难以善终啊……你是明白人,这军机处挂的一堂和气就是朕盼你们君臣一心,雍睦和熙地意思。你心中只有朕,朕自然欣慰,但以你现在正当壮年,年富力强,朕愿你长久为朝廷效力。”乾隆神气有些捉摸不定,似喜似悲,又似心事重重。

这是再明白不过的话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乾隆却盼的两朝天子一朝臣,希冀和能与琰和衷共济。其实这个心和早就上心了!在琰面前办差勤慎小心,别说琰本人,就是他身边的阿猫阿狗,向来也是有求必应甚至求一应二。

琰表面上对和也很是敬重,连一句重话都没有,但和总觉得自己和对方总是隔了一层。

说实话和现在挺后悔的,自己又不缺那几千两银子,干嘛无缘无故的得罪一个皇子呢?偏偏当年那个亲自上门求俸银,还被自己摆脸色的皇子坐上了太子的宝座。这不是自找的不自在吗?

ps:和做内务府大臣的时候,看不起身为十五皇子的琰,认定他坐不上大位,克扣过琰的俸银。真是自己在找死。